这一带接近边城,比较荒芜,有了官道之后,别的道路就逐渐被废止。
秦菁会选择在出城之后马上行动的原因,主要的一点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而另外一个比较重要是因为——
直接通往祈宁的路,除了官道,就只剩下宛城外围的这一条岔路可行。
否则再往前走,她们脱身之后,就得徒步穿行大段的密林野地。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带着白融就不太方便了。
马车是提前准备的,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让自己的人出面,而是昨天傍晚刚入城的时候趁着人多混乱,让灵歌去当地一家大的车马行制备的,定了时间地点,让车马行的伙计把车送到路口来等。
一行人片刻都美誉耽搁,选了最近的路穿过树林,直奔那个路口。
灵歌付了另一半的定金打发了那伙计回去,转身对秦菁道,“公主,上车吧,这一带的路我都熟,不过就是这条路绕了点儿,可能要多耽误一些时间。”
“嗯!”秦菁点头,从旋舞手里接过白融,“苏沐那边有分寸,送嫁队伍的行程他会控制,咱们只管赶路就是。”
“是!”灵歌和旋舞对视一眼,然后上前给她打开车门,“为了路上方便,这车上的东西都从简了,要先委屈公主和小郡主了。”
“没关系!”秦菁笑笑,抱着白融钻进马车。
这次要走的是小路,马车不宜太过奢华,所以灵歌只选了个中等大小的车厢。
为了节省空间,撤了里面的软榻和矮桌,好在他们只走这一段路,也没有行礼。
上了车,秦菁先给白融拍掉方才过树林时粘在肩上的松针枯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都不说话?”
“娘,我们去哪儿?”白融把周围这个密闭的小空间打量一般,终于开口的时候倒真有几分紧张,手里死死拽着绒团儿背上的一缕毛发。
这一路被携着过来,她到底还是有些怕。
“跟着大车队走太麻烦了,融融不是也不喜欢总被人盯着吗?”秦菁冲她眨眨眼,“今天我们甩掉他们自己走!”
她竭力让自己笑的真实些,白融歪着头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然后越过秦菁往最里面的角落爬去。
对于自己的这个娘,她还是知道的——
这个女人,做什么事必定得要个十全十美的理由,说她溜出来玩儿?
不合理!
白融撅着屁股挪到车厢最里面的角落,摊开两腿坐着,又一把拽着绒团儿的尾巴把绒团儿揪过去。
难得绒团儿一只野性难驯的狐狸,在她手里拽来拽去被当做猫来养,却也没有异议。
秦菁倒是常常会觉得,是不是付厉染背地里又揍了它了,才让它不敢对白融伸爪子。
“走吧!”收拾了散乱的情绪,秦菁叹一口气,回头要去带上车门,竟然还一下没能拉动。
她愣了一瞬,正要抬手再试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从外面探进来按下了她的手指。
手指纤长,掌心温热!
秦菁心跳一滞,脑中突然似是被什么重重一击。
然则只是刹那功夫,门外突然人影一闪,带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下一刻,眼前天翻地覆,她就被人锁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秦菁!”熟悉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战栗自她头顶响起。
秦菁心头一热,眼眶就有些发湿。
整个身子僵着动不了,她埋首在他怀中使劲的嗅了嗅。
时隔两年零九个月后的重逢,毫无预兆突然扑入鼻息的味道。
沧海桑田,顷刻间脑中像是突然有数不尽的山川画面一一晃过。
那些破碎的、残缺的,因为一个人的离场而总是感觉欠缺着完整的记忆——
仿佛只在他出现的这一刻就又分毫不差的完整续上。
谁也没有质问谁,就好像当年祈宁城内那一场毁天灭地的诀别,才是过眼云烟中不曾真实发生过的一场梦境。
楚奕将下颚抵在她的头顶摩挲着,同样也是在回味着记忆里失而复得的熟悉味道。
他用力的闭着眼,良久的不愿意动,像是怕突然一睁眼,就又碎了眼前这一场让他魂牵梦绕的痴想。
没有过分的动作,两个人抵靠在不算宽敞的车厢里紧紧相拥,仿佛这天地间再无旁骛,整个世界就凝聚在这一小方狭窄的天地里,直至——
这存在于同一方天地里的其他成员表达了被忽视的不满情绪。
白融没动,有意见的是绒团儿。
楚奕上车的瞬间它没动,说明它的立刻就分辨出这人的气味了。
“呜呜……”极不分明又婉转低缓的呜咽声突然在身后荡开。
楚奕的动作僵了僵,秦菁已经想起了什么,急忙把他的身子往后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