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县主(320)

元瑾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摇了摇头。

“等地干了,他便要开始晒书了。”她漂亮的眼睛微眯。

她已经完全将他的日常摸清楚了,早上起来是早课,随后是挑水,劈柴,然后做寺庙里分给他的事,下午去法会供奉长明灯。晚上又是晚课,日复如此。

自那日起,元瑾便在崇善寺住下了。就住在当初靖王所住的别院里。她也向住持问清楚了,那长得酷似靖王的人法号明玄,说是上次闹洪灾的时候,家里受难,故躲避到了寺庙里来。

元瑾当时以锐利的眼神盯着住持半天,才喝了口茶问:“难道住持不觉得,他酷似靖王?”

住持苦笑道:“当时贫僧是有所怀疑,只是见他可怜,才将他收留了下来。更何况贫僧再三盘问,见他浑然不知,就也失了疑心。殿下您多虑了,他当真不是靖王殿下,若他是,如何会到崇善寺来。”

收容靖王无疑是件非常有风险的事。当年靖王对住持有恩,所以无论如何,住持都会护下他。

元瑾并没有对此过多追究。

不论旁人是怎么看待朱槙的,元瑾与他朝夕相处,只一眼她便能认出他来。但他却表现得似乎完全不认识她。这些日子无论元瑾几次三番的纠缠他,威逼他,他都毫无反应。而且也从不和她说话。

有时甚至元瑾看着他陌生而冷淡的眼神,自己都疑心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其实,只要元瑾看过他的身体,便能判断他是不是靖王,到时候他也无从狡辩。腹部的刀伤,他身上这些年行军作战留下的伤痕,这些都是不可能去掉的。

但她总不能直接把人绑过来,脱他的衣服吧!

太阳懒洋洋地露出头,藏经阁前面的水凼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芒,寂静的寺庙深处有鸟儿的声音传来。

他正在整理经书,要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放到藏经阁里去。

一如往常地穿着僧袍,比原来清瘦许多,但他长得极高,站起来后人如竹修长。以至于他过门的时候,也要微躬下身。

当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元瑾时,脸色便微微变了,嘴唇抿得更紧。

元瑾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就抱着书绕过她,径直朝藏经阁里走去。元瑾怎会让他过去,上前一步又挡在他面前。

“女施主。”他终于开口,语气带着淡淡,“我早说了并不认得你,能否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你现在不认得我,那我说了之后,不就认得了吗。”元瑾笑着说。

他的眼神亦没有波动:“施主乃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贫僧却是一介出家人,无论施主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推开她,往藏经阁里走去。

元瑾却并不觉得挫败,之前是她欠朱槙的太多,现在她要用尽力气来弥补他。

她跟着他往里走:“我给你带了些糕点——放心,并非我亲手所做。不过也是我盯着做的,算是有些心意在里头。都是素点,你吃得。”

他却不再说话,闷头整理东西。

似乎觉得她是油盐不进,所以他不打算再理会她了。

元瑾把竹篮放在地上,坐在门槛上支着下巴看他。

明玄在万千的藏书之间穿梭,对于她随意出入佛门重地,也并不置一词。只要她高兴,拆了寺庙住持都不敢说什么,更何况只是随意出入而已,他也不必去自讨没趣。

之前这藏经阁做过他的书房,但如今这藏经阁已经半点他存在的痕迹都没有了,不过是个普通的书阁。正如眼前这个人,当真是除了外貌,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朱槙的东西。

“朱槙。”元瑾说,“你不理我,可是怪我害你失去了皇位?或者你后来查到,黄河决堤其实是白楚所为,就以为是我使了计策?”

他仍然不理会。

“你何必在这里装和尚呢?你头上连戒疤都没有,就不要再骗我了。这不是你靖王殿下的作风。你难道不想重夺皇位吗?”元瑾又说。

他深吸一口气,跨出藏经阁去搬书,似乎是想避开她。

元瑾跟着他出来,笑着道:“你要搬书吗,那我帮你搬吧!”

几个伺候的丫头在藏经阁外候着,见长公主要准备亲自去搬书了,立刻要上前来帮忙,被宝结拦住了。她摇摇头,示意丫头们跟她一起退下。

元瑾搬起一摞书,他看了她一眼,既不阻止也不赞同。

不管元瑾做什么,甚至有一次被掉下来的书砸到脚,钻心般的痛,他都未曾理会。

元瑾跟着他搬了小半天的书,她长这么大何曾做过力气活,累得两根胳膊酸痛不已。方才那书掉下来时,又是书尖砸到她的脚,夏季穿的缎子鞋非常轻薄,她便被砸得一瘸一拐的,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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