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县主(9)

元瑾可没有把秦氏的夸奖当一回事。秦氏就算夸她,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若是秦氏都不夸就罢了,偏生夸她个庶房出来的,几个嫡房的向来心高气傲,现在觉得庶房的压了自己嫡出女儿的风头,自然会不高兴了。

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众人往前走。

嬷嬷领着她们到了一片荷花池,曲折的回廊落于荷花池上,有几家小姐已经坐在亭子里了。微澜荡漾的湖面上盛开着紫色、黄色的睡莲。这季节荷苞才露头,睡莲却已经缤纷绽开,铺满了大半的湖面。亭边又有细柳垂下,倒真是极美。

薛府众人又是感叹,平日里虽然见荷花池不少,却没见过这么大的,这样花开成一片才叫真的好看。

“今儿便是宴请了各家太太和娘子在此处开游园会,还请各位娘子先入座,”定国公府的嬷嬷有礼地微笑,“太太们若是坐不住,还可以去花厅先打会儿叶子牌,等咱们老夫人与薛老夫人说完了话,再去正厅开席。”

由此几个太太就和姑娘们分开了,元瑾则跟着进了亭子坐下。

此时凉爽的清风拂面,初夏的天气叫人十分舒服。

薛元珍坐在了另一头,两个二房的立刻跟着坐下。叫丫头泡了茶上来。

薛元珊笑着说:“方才倒是四妹在定国公老夫人面前露脸了呢。”

“露面又有何用,庶房出的就是庶房出的。”薛元珏轻声说,“爹也只是个养马的罢了。”

薛元珍只是笑着听,倒没有说一句话。

对她而言,薛元瑾父亲官位太低,母亲家世上不得台面,与她一个天一个地,她根本不想把自己和薛元瑾相提并论。

她们说话也并没有避及元瑾,所以元瑾听得清清楚楚。薛元珏之所以说她父亲是养马的,那是因为她这父亲是地方苑马寺寺丞,管的就是并州的军马供养。元瑾对这种小女孩般的斗嘴并不感兴趣,所以并不搭腔。

倒是旁薛元珠哼了声:“五姐这话说的,要不是有四叔这个养马的,二叔如今这官位还得不来,你还能坐在这里喝茶么!”

薛元珏瞪了瞪眼,无话可说地转过身。

薛元珠说的这事,元瑾也知道。

听说当初,是二叔偷偷拿了自己父亲的文章,得了当时任山西布政使的许大人的赏识,因此平步青云,如今在外做知州。后来大家知道这事,却也没什么说的了,人的命途难测,这也是各自的命罢了。但二房却的确因此对不起四房。

“多谢六妹了。”元瑾低声对旁边的薛元珠说。

薛元珠却把头扭到一边说:“我就是和她不对付,跟你没关系!”

元瑾一笑:“那我也要谢你啊!”说着揉了揉元珠的包包头。元珠还梳着丫髻。

元珠因此红了脸,有些结巴:“你做什么摸我的头发!”说着还不解气,“你这人真是的!”

元瑾一笑不说话。

元珠却坐到了她的身边来,过了好久才说:“我这次就勉为其难,不怪你了。”

“好啊。”元瑾答应了她,元珠这性格还挺可爱的。

几人说完话不久,来的石子路那边就传来了喧哗声,隐隐是少年说话的声音。

凉亭中的各家娘子们自然窃窃私语,不知道这是谁在定国公府的院子里,也不知道该不该避。但看她们微红的面颊,就知道是根本不想避开,只张望着等着看是谁来了。

嬷嬷也笑了笑:“娘子们不必避开,进国公府的都是亲眷,与在座娘子也算是亲戚了。继续吃茶吧。”

自然是娘子们的几声笑声。随后那些人越来越近,大家都张望起来,看向石子路的方向。

几个少年结伴而来,为首的是个面如冠玉,清秀的少年,穿一身蓝色衣袍。见着此人,有个娘子说:“这不是卫三公子卫衡么!”

卫家听说也跟定国公府是亲戚关系,而且比薛家更近。这卫三公子是家中年轻后生的佼佼者,身份非常尊贵。见着是她,小娘子们更是好奇,眼睛水亮,脸颊微红。毕竟这卫三公子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原是咱们四妹妹喜欢的卫三公子么!”薛元珊笑着看向元瑾,“四妹妹,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元瑾则是一头雾水。薛元珊……说什么?

“上次在家宴上一见,四妹便对人家一见倾心。”薛元珊道,“还几次偷偷想见人家,却是一片痴心,只是可惜人家未曾理会四妹。”

元瑾嘴唇微抿,颇有些无言。

她之前,喜欢过卫衡么。怎么这四房一家子都净做些……蠢事。

卫衡那边,旁边的少年正好捅了捅他的手肘:“卫三你看,那不就是之前喜欢你的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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