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投喂反派[穿书](10)

……

独孤寂听不明白唐略言后面叨叨的那一大堆话,但有那句“他说不定还活着”,就已经够了。

在这世上除自己之外,竟还有另外一个人愿意相信那人还活着,真的就……足够了。

师父……

眼前仿若出现了那男子青衣玉立的身影,眉眼英朗,笑容温厚,对他笑着叫“寂儿”。

若那人真的还活着,若是此生还能再见那人一面。那么他拖着这残破的身子苟活至今,也就……总还算有一星半点的意思。

纵然这世上所有人恨他、怕他、瞧不起他,那人也不会。

只有那人,就只有那人……便是做错了事,也一定不会怪他。

师父……十多年了,你到底去了哪儿?徒儿好想你。

师父,徒儿这些年……过得……真的好累。

……

一道阴影遮挡住了明灭的烛光,独孤寂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了唐略言氤氲了几分雾气的黑瞳。红衣人蹲在他面前,带着浅笑双手捧着脸,温柔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梦境延续一般——

“独孤前辈,不如,我之后带你去找郁前辈好不好?”

“……”

“咱们一起去找他,一定找得到的。”

“……”

尘封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捅开了裂缝。已经好久不曾感觉到的各种酸甜苦涩的情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呼吸整个儿急促起来。

独孤寂努力压抑,耳边絮絮听得仍是那唐门青年的低语。

“我盘算着啊,咱们先去找邪医,让他帮你医好你的腿。等腿好了,我便带你踏遍三山四海去寻那人,一定想办法让你们师徒重聚,好吗?”

烛火噼啪,独孤寂恍惚了半晌,再开口只觉声音艰涩,听起来都不像是自己的。

“我……罪孽深重,被罚幽禁山庄,一生一世都不能离开。”

唐略言却微笑道:“这你放心,我想得出办法带你走!给我点时间。”

【你放心。】

今日在光明堂上,这人似乎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说不会让人冤枉他。

确实没让人冤枉他,可是……叫他放心?

心?

可他早都没有心了吧。

人人都说蚀骨琴魔独孤寂的心,早被豺狼恶鬼吃了。

“还有啊,你也别再傻傻跪着了!这么大的雨,根本没人会来祠堂查你。来,快起来吃饭!我问厨房要了酒酿元宵,是你喜欢的桂花馅儿的。还有密制酱肘子、什锦碧蔬,汤是上好的香鸡芙蓉,待会儿可要凉了!”

唐深说罢,就要来拉他,白衣人却没有起身。桌上酒菜滋滋香气,他却只在电闪雷鸣间死死盯着那红衣青年清澄黑亮的眸子,不知想要从中寻出些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对我好?

你想要什么?我又……还有什么值得你要?

法宝蚀骨魔剑早在五年前被燕云宫家带走封印。连同毒蚕秘籍、天弦功法、摄心曲谱甚至魔琴殉音也一并被亲手烧毁。他如今所有的,无非也就是些记在心中的秘籍心法罢了。

独孤寂想及此处,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废人一个,还怀疑别人有什么居心?

人家唐略言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名门正派的嫡少,年纪轻轻便武功大成,甚至和秦熠平分秋色。他那些邪门歪道的秘籍,人家还真未必看得上眼。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总不该是……突然想要拿他这废人做消遣吧?

……

真想消遣,也不至于在隔墙住了一年多才来消遣。何况这位唐门公子才学渊博、教养德行也是有目共睹,人人提及都是溢美之词,倒该不至于那般无聊。

……于是,独孤寂彻底想不明白了。

今日发生的事……好多都感觉不像是真的。

总像个散仙一样清风缥缈、不问世事的唐略言,今儿怎就突然间沾满了烟火气?像是整个人都从一副只能远观的画中活过来了一样,又是嬉皮笑脸,又净说些奇怪的话。

在光明堂上力争保他,已很是让人诧异,刚才又说……要带他去寻师父。

……

……若是真的能去找师父。

可就怕那不过是唐略言见他伤怀,随口安慰的几句客套话而已。当不得真。

正想着,忽听头顶响彻一道巨大的雷声轰鸣,独孤寂想只来得及往眼前那还在发呆之人身上一扑。顶柱轰然七零八落地砸在身侧,祠堂内烛火倏然熄灭。

天空随即划过一道寂静的电闪,透过穹顶的巨大窟窿,露出紫黑色的天空。

双膝狠狠磕上青砖,痛得他头脑昏沉、求死不能,独孤寂伏在唐略言身上硬生生吞咽下呻|吟,待神智好容易恢复清明,却发现身下那人正抚猫儿一般小心地在轻抚他的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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