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292)

柳明月将他从薛寒云怀里接过来,又伸手去拉薛寒青:“阿姐快来,我已经熬了肉粥,热热的喝一碗,去去寒气。”

薛寒青虽然不惯与人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但被柳明月的手牵着,竟然没有甩开的感觉,她面上笑容真诚无伪,唯觉心暖。

从很久以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相国大人的独女善良真诚,哪怕那会她是前去救人,面对着她贫病交加的不堪,也从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如今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薛宅,那种熟稔,就仿佛她自来便是这家里的一员。

“阿姐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到家了。我已经烧好了热水,一会让英儿给阿姐提到房里去,阿姐好好泡个澡,解解乏。房里还有我给阿姐准备的衣物,也不知道合不合身,阿姐泡完澡了试试看,若有哪里不合适,我再改改……”

她一路絮絮叨叨,薛寒云与薛寒青姐弟俩目中皆有了湿意,悄悄转过了头去。

薛寒云心中柔情蜜意,只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薛寒青却由衷的感受到了回家的感觉。她在外半生孤苦,原来不曾指望着还能获得家人的关爱。哪知道柳明月这番絮叨,到了房里,白英一会儿提着热水进来,满脸的兴奋,“阿娘,舅母还给我准备好了衣衫,房间,还说……还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薛寒青紧张了一路,终于察觉到了倦意。

她泡了个热水澡,又将旁边放着的衣衫拿出来换上,从小衣到中衣,从里到外,一应俱全。脚针脚细密,外裙与柳明月身上材质相仿,虽都是平常衣衫,可这些年,到底也无人再给她准备过这些东西。

她将打湿的面巾捂到烧伤的脸上,肩膀耸动,无声而哽咽的流泪……

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那帮小丫头们手脚勤快,又在别处沐浴过了,这会都在帮着柳明月摆饭。柳厚怀里抱着已经换过洗过澡的薛宝,他正揪着外翁的胡子告状:“阿爹……臭……”

薛寒云正苦着脸立在那里哄他家儿子。

“阿爹沐浴过了,阿爹不臭了,阿爹香香的,小宝给阿爹抱抱?!”垂涎欲滴的看着他儿子。

可惜薛小宝生来不是个受人左右的性子,只要他自己尝试过的有问题的东西,下次全学乖了,一概绕开。这位阿爹今日初次见面(以前太小不记事的时候统统不算),一身的臭味,已经严重污染了他的呼吸,现在只要一靠近,他便往外翁怀里钻。

他是个记性很好的孩子。

薛寒青到得柳厚面前,纳头倒跪。

柳厚也不拦着,任由她磕下头去:“早闻薛贤弟女儿资质聪慧,是个练武的材料,薛贤弟若能亲眼目睹你这丫头在战场之上的战绩,恐怕不知要怎生得意才好!”

他这番感慨,倒惹的薛寒青又流下泪来。

她这会取了面具,愈见面上疤痕,声音嘶哑:“当年阿爹将幼弟托付给了相爷,得蒙相爷抚育成人,相爷又不嫌弃阿弟伶仃一人,将爱女许配于阿弟,相爷对薛家恩深似海,薛家一门都感激不尽!”

她这般说,倒惹的薛寒云也跪了下来。

柳厚怀里抱着薛宝,不方便伸手,便对薛寒云倒:“还不快扶你阿姐起来?她腿脚不好,还让她跪?”又嘱咐他:“回头去程太医府上跑一趟,让他过来替你阿姐治一治伤。他治这些伤最是拿手。”

薛寒青被薛寒云扶了起来,又听得柳厚笑道:“你既是薛贤弟之女,便如老夫的亲女儿一般,离家这么多年,如今回来了,便好好在老夫膝前尽孝才是。万不可嫌我老头子啰嗦,远远逃开啊。”

薛寒青本来便是敏慧之人,如今又历世情,看尽世态炎凉,柳厚这番话,想是怕她在这里多有拘束,这才道要她在膝前尽孝,不过是令她能够毫无心理负担的在这个家里安定生活下来。

她心中对柳家父女感激不尽,只觉苍天有眼,让她们姐弟俩能够有幸遇上柳家父女,到了此时,若再推脱,便有些辜负柳厚的一片慈心了,遂朗朗道:“谨遵阿爹吩咐!”

柳厚欣慰:“这才乖!”又唤了白英上前见礼。

白英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前便磕头,口称阿翁。

柳厚将自己身上多年带着的一块玉偑给了他做见面礼。

那些女孩儿们也一一上前见礼,柳明月情急之下,悄悄回房将自己的妆匣拿来,由得老爹派发见面礼。

这些孩子们个个精乖,亲亲热热都唤柳厚做阿翁。

柳厚抚须而笑:“往年看着罗老头子身边跟着一帮孩子,今儿我也有了这么多孙儿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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