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119)

舒长风接过酒坛子,拍开上面泥封,只闻到一股酸涩的味道,给在桌诸人各倒了一杯,赵子恒与柏十七都是好酒之人,率先端了起来灌了一口,顿时面色扭曲到说不出话来。

罗大爵热情求证:“好喝吧?是不是特别好喝?!”

赵子恒“噗”的一口喷了出来,柏十七艰难的伸长脖子咽了下去:“……要不罗大人自己尝尝?”

赵无咎谨慎惯了,见两人表情奇怪,索性没喝。

罗大爵灌了一大口,满足的自夸:“不是很好喝吗?”

柏十七深深觉得,这位罗大人的味觉大概坏掉了,他酿的酒一股醉涩的味道,也有可能是发酵有问题,总之口感差到让人想吐。

一桌子人都一言难尽的看着罗大爵。

罗大爵热情招待宾客:“大家都别客气,来来来再喝一杯。”他拍着酒坛子大方的说:“两坛子呢,够咱们今晚不醉不归了。”

赵子恒再也不想被他的酒荼毒了,忙不迭起身:“我忘了今晚还约了人,大家宽坐。”

柏十七逃命一般紧随他而去:“等等,不是说好了要带上我吗?”

赵无咎眼睁睁看着堂弟拐跑了柏十七,无言以对。

当天晚上,赵子恒带着柏十七去看吴大娘舞剑,桌上摆着吴家最出名的桂花酿,各人身边还陪着个小娇娘,美酒佳肴流水一般端上来,两人合着乐师的鼓点用筷子敲着桌子替吴大娘打拍子,看到精彩之处碰一杯,还顺手摸一把身边小娘子细滑香嫩的小脸蛋。

这是两人惯常的勾当,如今做来竟也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喝的半醉勾肩搭背的回去,前厅的灯还亮着,赵无咎手持一卷兵书坐在灯下。

舒长风倒了热茶过来,柏十七打着酒嗝接过来,喝了一口便回房休息去了。

赵子恒有样学样,却被舒长风扯着腰带拦住了:“十三郎,殿下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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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十七次日起来,酒意消去,彻底清醒了过来,清早在饭厅碰见赵子恒,从后面上前去拍他的肩,平常玩闹惯了的,却生生被她给吓的一哆嗦,唰的闪出了一丈远,鬼头鬼脑四下看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十七早。”

“你这是怎么了?丢了魂了?”

柏十七大醉一场睡了一觉,再起来又是新的一天,那些压在心头的大石都被搬开了,虽然真相有待查证,但也不必皱着眉头过日子。

昨晚风萧雨骤,一场豪雨。

清早起来空气清新冷冽,天空湛蓝,令人无端觉得心情大好,她见到赵子恒都不觉比往日更为亲近,哪知道这货今日跟丢了魂似的无精打彩。

柏十七扯着他的胳膊不放:“做噩梦了?”想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真经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却被直接带进了凶杀案现场看尸体,说不定魂儿都给吓没了,她很为好兄弟着想,小声建议:“要是真害怕睡不安稳,我找个神婆给你招招魂,听说高邮有个姓秦的跳大神的婆子贼灵。”游说赵子恒大搞封建迷信:“有用没用且不说,安神定心壮胆却泰半有用。”

她还从来没见过跳大神的,正好近距离观摩一番。

赵子恒看着她一张近在咫尺的俊俏面孔有口无言——可怕的不是凶杀案现场,而是面带杀气的堂兄昨晚回来,柏十七倒是回房睡了个安稳觉,可他被堂兄威逼跪着听训,折腾到半夜,膝盖此刻还隐隐生疼。

趁着堂兄及其狗腿子舒长风还没过来,他拉着好兄弟叮嘱:“十七啊,我堂兄那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战场上把兵法谋略玩的烂熟,你……你可别被他骗了。”他好不容易交到的臭味相投的好兄弟,往后几十年的寂寞日子还指着柏十七能够多找些乐子出来,现在倒好,堂兄居然生出了独霸十七的心思,没门!

“子恒,你堂兄他……是不是打仗的时候伤了眼睛啊?”两人胡说八道惯了,没有外人在场很容易故态复萌:“你说让我小心,可拔根汗毛都比我们柏家腰粗;论色……就我这样儿的,京里宫中多少美貌女娇娥,他想骗财骗色都选错人了吧?”她始终不太明白赵无咎的表白之言,虽然神色郑重,但总让人怀疑他眼神出问题了。

舒长风推着自家主子就站在饭厅门口,听着这一对不着调的偷偷说自家主子的坏话,暗想:坏喽,当场抓个正着,说不得主子要生气了。

没想到他偷偷打量了一眼主子的神色,却发现他唇角微翘,居然心情很好的样子,十分不解。

——难道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吗?

赵无咎心中所思,舒长风也不敢多做揣测,生怕饭厅里那一对不着调的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咳嗽了一声,饭厅里顿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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