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群之马(32)

赵无咎才刚沐浴无毕,原本浑身清爽,被她一抱弄的身上都是酒味,又嫌弃柏十七酒气冲天,催促她:“起来去后面洗洗。”

柏十七也觉得自己亟需洗个热水澡清醒清醒,便爬起来摇摇摆摆往后面去,还扭头调笑道:“堂兄……可别偷看!”

赵无咎:“……”

柏十七知他是君子,行事端方固执,满脑子教条思想,哪怕同为男人也断然没有偷看她洗澡的可能,这才扶着墙放心往后面浴房里走。

盐帮富贵,这间待客的屋子也建的很是奢华,卧房紧连着沐浴的汤池,有热水汩汩沿着四角的兽头喷出来,也不知道是烧的热水还是引来的温泉,整间屋子里水雾缭绕,视野不清。

柏十七坐在池边脱靴解衣,取下发冠扔在一边,将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贴身的软甲,紧紧勒出一个毫无线条可言的身躯,她摸索着解下软甲,将自己从厚厚缠绕着的布帛里解脱出来,终于露出长腿细腰的姣好线条——除了常年饱受压迫的前胸达不到丰腴的水准。

她手脚有点发软,仗着熟识水性,慢慢摸到池边潜下去,先扎个闷子把脑袋泡一泡,一则清除头发上的酒气,二则清醒清醒,哪知道估计错误,被热水一泡竟然有点头晕,呛了一口水顿时清醒了几分,赶紧扒着池沿边不敢松手。

柏十七平日就玩心重,今日差点栽在闻滔手里,这会儿也不敢在水里胡闹了,在池沿边摸到皂角老实靠坐着洗头发,听到身后一点微微的响动,扭头看时在缭绕的雾气里发现赵无咎光裸着胸膛推着轮椅进来,顿时吓的手忙脚乱,顶着满头泡沫一头扎进水里,声音都不对了:“堂堂……兄,你怎么进来了?”

赵无咎在军中十年,天气热的时候,沿着井圈周围或者溪流一水裸*裎相见的袍泽一起解衣冲澡,早都见怪不怪了,他隔着缭绕的水雾慢吞吞到了汤池旁边,那里放着个系着绳子的小木桶,丢下去打一桶热水上来:“身上一股酒味,冲的难受。再说你醉的这般厉害,万一睡在池子里。”

“多……多谢堂兄关心。”柏十七小心将自己泡进汤池里,一边快速冲洗头上的泡沫,一边不着痕迹的往远处游 。

赵无咎抬头看到她往汤池中心游动,池面上只能看到一个移动的黑点,喝醉了酒还在水里面扑腾,训斥的话再也压制不住,冲口而出:“都喝醉了还胡闹?还不赶紧游过来,一会醉倒在池子里,看让谁进来救你!”

柏十七听到这话吓出一身冷汗,手脚发软在池子里扑腾了两下,差点呛到,更是说不出的乖顺:“我就……就泡泡,一会就出来了。堂兄您请!”

他倒是没有偷看,正大光明进来了,理由还无懈可击,至少让柏十七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赵无咎:“你赶紧洗洗就出来,别一会酒意上头呛了水。”

他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柏十七浑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竟然当真呛了一口水,顿时大声咳嗽起来。

隔着水雾,赵无咎瞧的不甚清楚,却很是担心:“要不让舒长风进来服侍你洗澡?”

柏十七:“……”这个提议糟糕透了。

她结结巴巴拒绝:“我自己能行的,不必麻烦舒兄弟了。”

赵无咎:“那你就赶紧洗洗上来,我等你一起出去,免得你喝醉酒溺水。”

柏十七女扮男装二十载,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机。

她今日被闻滔支使那帮狐朋狗友灌了太多酒,经热水一泡更是脑袋发晕,此刻恨不得昏睡过去,面对赵无咎的固执与好心,都快坚持不住了,只能缓慢的又挪了回来,攀在池边将全身上下快速在水里搓一搓,下巴搁在池沿上,一头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眼巴巴看着赵无咎:“堂兄,要不你先出去?我穿了衣服就……就出来。”

赵无咎就在汤池边距离她不远,离的近了能够看到她颊边泛红,双眸晶亮如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头发披散下来的缘故,竟然颇有两分女子的秀媚,随即想到江南山水温柔,就连男儿也多文弱秀致,疑心自己在北地呆久了,但凡见到个模样周正的男儿,居然都往女人身上想,岂不荒唐。

他也知道跟醉鬼不好讲道理,边擦身上的水渍边温声哄她:“那你快点洗洗出来。”擦干净就推动轮椅慢慢出去了。

柏十七着急忙慌从汤池里爬上来,抓过一边干净的布巾将身上擦了一边,手脚发软草草裹好身体,套上软甲,扯了件衣架上的衣服往外走。她那件外袍上淋了不少酒液,早都不能穿了。

没想到这件外袍不但宽大,还长的出奇,她脚下发软,衣摆还拖在地上,才进了卧房便踩了衣摆,朝前扑过去,向赵无咎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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