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楼林立,汽车驰骋,怪异的发饰衣着,更没有会飞的巨物,会动的梯子……有的是小鸟在门前树枝上叽叽喳喳的悦耳声,小孩脚板踏在石板上的踏踏嬉笑声。
何亦歌顺着梦中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他已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梦境,也不想去分,庄周梦蝶蝶梦庄周也不过如此罢。
穿过围墙,来到一处陌生宅院的花园,精致华丽的每一处都在彰显着宅院主人不同与平民百姓的身份地位,听到脚步声,何亦歌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他四下里疑惑的望去。
前头一位黑色锦缎华服的高大男子被奴仆簇拥着向花园这里走来,剑眉入鬓,目如点漆,如寒潭,冰凉刺骨。熟悉的狡黠面容已不在,冷漠没有情感的双眸满满都是深沉,记忆里总是在身边循循善诱的人应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肩膀更宽,身姿更挺拔,面部冷硬的线条让俊美的容颜找不到一丝暖意,那成熟后的面容与身影竟和……林岳相重叠,除了衣着与发式,再找不出一丝不同。
原来如此,曾经的霍五和现今的他相比何等青涩,更无法和林岳比,如今的他已于从前相差甚远,所以,两个人才更加贴近了把。
何亦歌看着男人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向自己走来。
然后,直直走了过去,何亦歌立在一旁,忍不住低低的唤了声。
“霍五……”
庞大寂静的队伍继续行进,所有人都没有听到那一声如叹息般的喊声,下人垂着头有序谦卑的跟在主子身后。
突地,何亦歌的声音方落,前进的队伍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依旧是无声地,没有听到主子的声音,便没有人敢动,继续垂着头,听候吩咐。
何亦歌看过去,英挺的背影顿住之后,缓慢的回头向何亦歌的方向看,对方寒潭般的双眸直视着何亦歌站立的方向,仿佛穿透他的灵魂,何亦歌的心下意识一阵紧缩,张张嘴,再说不出一句话。
霍五……,你怎么了?
霍辛坞怔怔的望着那处花圃,扫视周围。
除了一地奴仆恭敬的立在一旁,再无他人。
呵,果然魔怔了,如今,有谁敢唤一声霍五,除了他。
许久不曾这样,怎得忽然难受起来呢?
一众仆从勾着头不敢出声,忽听王爷好似在低笑,自嘲般,逐吓的头低的更低了,心内惊愕,素来就不常见王爷笑,怎得今天这么……
听说爷以前不是这样的。
“走罢”
“……”
何亦歌看着那抹笑消散,很想像从前一样吹吹他的眼睛,又进沙子了吗?是不是很疼?
哥哥说,眼泪可以把沙子冲出来,疼就哭吧,哭了沙子就出来了。
“亦歌,快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进沙粒了……”霍辛坞努力挤挤眼睛,装模作样的收起折扇凑近一旁忙碌的少年。
何亦歌看着对方刻意微微弯着腰对着自己,两行清泪似小溪般哗哗流着。
“快点快点,疼死了。”
“我洗洗手先”
谁曾想向来在外人眼中脾气刁钻难以亲近的霍家二公子霍辛坞在这里竟像个半大孩子般胡搅蛮缠的嚷嚷。
感受到凉凉的手指撑起自己的眼皮,温热的气息吹拂着瞳仁,趁对方不注意时,露出慧黠的笑容,假装没看到对方怀疑的眼神。
“啊,这边儿的眼睛也疼……”
“呼——”
何亦歌呆立在原地许久,看着霍辛坞越行越远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背道而驰。
光阴扭曲,面前的场景迅换,站在一处农舍外,篱笆院,炊烟袅袅,一株小树苗飒飒的树立在门前,何亦歌想推开篱笆门,手掌却直接穿了过去,愣了愣,有些不太适应的穿过篱笆院。
粗布麻衣的男子洗尽铅华呈素姿,端着两样素菜好馒头从厨房走出来,向堂屋走。
何亦歌看到,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走了屋内。
木桌上放有两碗粥,他放好菜与馒头,起身向案台前去,拿起旁边的香点燃,撩了撩烟,看看牌位,将香插好。
何亦歌顺着他的手望去。
牌位上的几个字让何亦歌闭上了眼。
忘弟何亦歌之位……
此时
“吱呀——”篱笆门被推开。
何亦舞望向院内。
“快快过来吃饭把。”
“嗳”
何亦歌看着对方将猎来的兽挂在房檐下,洗手擦脸,阔步走来。
松了口气。
终究是逃了出来。
何亦歌托着腮来回看着两人吃饭,同一时间夹菜给对方时的相视而笑,粗布麻衣下的温馨自在。
何亦歌抬起头看看自己的牌位。
挠挠头。原来是死了。
“亦歌,若是有来生,愿你定要生在好人家,不再颠沛流离,受人鄙夷,屈居人下,简简单单的活着,长命百岁,若是有来生,苦难由我来担,我只要你好。”何亦舞看着牌位,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