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杜于舒茫然地说道，“阿辰……”

“抱歉，舒舒，我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了，”宋辰深呼吸一下，然后打断了杜于舒的话，放弃，总是比她想象的更容易一些。

“让我去做一个人，好吗？”

宋辰善意地微笑，神情间像极了几年前那个在柳条下微笑的女孩子，但是眉心微锁，笑容疲惫，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有一种颓废的气息；“阿辰……”杜于舒深深地看着宋辰，“不要这么快下决定好吗？你现在脑子不清楚，再好好想想，多思考几天，好吗？”

“好。”宋辰如善从流般说道，她的神情动作跟刚刚没有什么不同，杜于舒知道，宋辰这个决定几乎是不会改了。

杜于舒知道，宋辰说的是对的，就算他们拿到证据，证明这是李墨清或者其他人故意放到网上，证明宋辰的清白，又能怎么样呢？

伤害已经造成了，照片已经流传了，即使现在被删除了，又能怎么样呢？

就如同破碎的镜子再怎么修补，都会留下伤痕，那些伤痕已经刻在宋辰心上了，又怎么抹除掉呢？

“舒舒……”突然，宋辰开口道，“你知道吗？今天我哥给我打电话了。”

宋辰将筷子静静地放到餐盒边，冲着杜于舒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爸进医院了，抢救了几个小时，现在还没有清醒。”

“我哥没有骂我，但是我第一次听见他那么疲惫和痛苦的声音，我们之间的气氛，第一次那么尴尬，我是他一直宠爱的妹妹，是父亲最宠爱的小女儿，小的时候，家里什么东西都紧着我，我想要什么，他们节衣缩食也要给我买。”

“但是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因为我，他们被逼得连家门都不敢出，街坊四邻的都认识我，都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我甚至能想象，在手术室外面，那些人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

“其实我哥并没有跟我说我的父亲是因为什么进的医院，但是我完全能够想象道，前几年因为我而努力学会微博的老人，在早上起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刷新了微博，想要查看关于我的消息，却被铺天盖地的艳。照门事件吓懵了、气晕了；”

“舒舒，你说我是不是一个人／渣？”

宋辰没有哭，但是杜于舒宁愿她哭出来，现在宋辰表情，比哭都要难看百倍；杜于舒搂住她，宋辰还不到三十啊，现在她都要被这一连串的事情逼垮了！

谁该为这件事情买单？

是李墨清？那些为了钱的水军？为博头条的娱记？

“我恨啊，舒舒，我好恨啊，”宋辰的声音不高不低，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比刚刚还要冷淡无数倍，“我恨自己有眼无珠，我恨我自己没有听父母的话，我恨李墨清，但是我更恨自己；”

“可是为什么，报应不在我身上，却要到我的父亲身上？”

“世界那么大，两条腿的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挑中了这么一个？”

宋辰喑哑着说，她一滴泪都没有流，杜于舒紧紧地抱着她，“这不怪你。”

一开口，才发现这句话苍白无力到极点。

“舒舒，我想见一次李墨清。”

杜于舒一个激灵，“阿辰，你别想做什么傻事！想想你父亲你哥哥还在等你啊！”

“我当然知道，”宋辰恍惚道，语调温柔，“我想我的亲人了。”

“我要回去看他们，我好想他们啊。”

“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

杜于舒心里不安到极点，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敢把宋辰一个人留在家里，更不敢让宋辰去看李墨清，于是干脆给王婕打了电话，让她联系杜言溯处理这件事情，杜于舒直接连家门都不出，时时刻刻地跟在宋辰身边，恨不得宋辰去厕所她都要跟着；宋辰哭笑不得，但是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用实际行动表达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杜于舒依然很担心。

杜于舒陪宋辰从家里待了一下午，下午都不敢睡，一步都不敢离开宋辰，直到宋辰哭笑不得地赶人，她也没有离开；宋辰事件的热度似乎慢慢消退，暴风骤雨般的一天中，因为杜于舒把娱记教训了一番以及自己的那几句话，再加上照片删除的迅速，倒真的转移了不少注意力，也让公众更多地思考关于艺人权利的问题；被爆出这样的大尺度艳—照，宋辰到底是不是一个受害者？

可是被爆出这种照片的又不止一个，艳—照门几乎是娱乐圈长盛不衰的新闻了，那么这样，这些艺人到底是不是受害者？

这个问题至今还被争执。

宋辰及她的经纪人和公司一起沉默一天，宋辰更是连面都见不到，不仅宋辰，杜于舒都找不到，因为上次的教训，娱记多少收敛了一些，新闻也不怎么瞎写了，所以这件事情，热度似乎是渐渐有了平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