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语被看的有点悚然。

“怎、怎么？”

“你是他，对不对？”他忽然攥住了黎语的手，几乎要把他的骨头捏变形。

“您在说什么？”疼痛从手腕上蔓延到头皮，忍不住瞪了眼，回道。

“果然，连被我弄痛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严成周忽然呼吸粗重了起来，他松开了自己的手，他全身像是风中落叶般的颤抖着，“告诉我，你回来看我了，对不对？我好想死……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撑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都像幽灵一样。

两行清泪，毫无预兆的从眼中落下。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似乎想要碰黎语的脸，“黎语……”

黎语怔住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成周忽然猛力的把人抱在怀里，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哽咽着，“黎语……黎语……”

这个挺了十年的男人，忽然像个迷路的孩子似得，紧紧抱着黎语不撒手。

不停重复着他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个名字喊上千遍万遍才甘心。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黎语也不想再装陌生人了，再说他的确很好奇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像是以前一样，在严成周脆弱的时候，将那脑袋搁在自己肩上，一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背，只是背上的骨头让他惊觉男人别他想的还要瘦。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的身后事是怎么处理的吗？”

在严成周的叙述中，黎语知道自己有墓地，但骨灰却和严成周的父亲葬在一起，而严成周对此毫无办法。

黎语简直觉得这世界太无理取闹了，他和严家大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但严成周却不愿意解释为什么，只说，他和他们严家有关，什么关系就缄口不言了。

知道自己的身后事都是严家做的，黎语除了表达感谢外，还顺便问了下女友的状况，却只得到了一句嫁人了。

黎语惆怅的叹了一声，并没有发现黑暗中，男人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的痴迷和疯狂扭曲。

严成周也同样问他，为何醒来不来找自己。

黎语自然也说了自己的理由，先不说他说了严成周信不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怕被当做实验室里的老鼠吗。

“如果不是我碰巧吃到你的做的饭菜，我不是又要错过你，你怎么那么狠，怎么忍心对我那么狠？”看不到严成周的表情，但脆弱的情绪却传达入心。

黎语感到自己睡衣上的湿意，他想到当初严成周硬是把他赶走，然后说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那他醒来后不找严成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现在看严成周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难道当年，是有什么隐情？

现在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严成周那深入骨髓的悲恸，忍不住眼眶也有点湿润。

“这不是遇到了嘛，我说你怎么现在那么婆婆妈妈呀。”这一晚上都缠着他，虽然咱们是老熟人，但你这样抱着也很奇怪啊。

你不会明白的，我等了多久，又绝望了多久。

“要叙旧明天吧，好不。”他打了个哈欠，真的好困啊。

严成周不放手，他抱着这个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在他怀里的宝贝，死活粘着。

黎语无奈的看着这个大小孩，这家伙今年都三十多高龄了吧，怎么还这么爱撒娇啊，不过两人久别重逢，他激动点也难免。

这么想着，黎语就觉得那就干脆一起睡吧。

两大男人嘛，一起睡能有啥，而且这张床很大。

*

第二天他是在严成周怀里睁眼的，一坐起身男人就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当然，脸颊上。

“早上好，小语。”

黎语头发微翘，还迷迷糊糊的没清醒，被偷袭了也没什么反应。

严成周小心挪了下手，整只手臂已经完全麻了。

他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确认怀里人是真实存在的，一直到天亮了才稍微眯了会。

他不舍得放手，就是一辈子麻了他都觉得好幸福。

黎语一看他呲牙咧嘴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自作孽了，他给严成周按摩完手，就穿上拖鞋下床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又在严成周脸上吻了一下，“早。”

礼尚往来嘛，以前严成周还没对他做过那么亲密的动作。

但黎语觉得自己并不排斥，也许这正是西方礼仪迷人的地方，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严成周傻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脸，脸上还浮现出一个痴呆的笑容。

望着黎语进洗手间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然后不停在床上翻滚，打圈，卷着被子滚来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