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105)

冯天德后院里姬妾甚多,花红柳绿,满园绽放.如今冯天德无故身亡,尸骨未寒,冯氏悲痛之余,对这帮平日勾着丈夫的狐媚子们再不容情,当下叫了人牙子来,准备全部发卖。

冯坚深知冯氏与冯苑母女情深,当此机会,唯有冯苑能去劝解一二。

他这样跟着一心一意跟着冯天德的亲信,如今冯天德一朝亡故,偏偏未遣有后嗣可继承家业,前途犹未可知,冯氏这番做法,让他心实难安。

冯苑在亡父灵前点了香,默默流了会子泪,后院的闹腾声还在继续,陆续有漕上坛子里的人前来祭奠冯天德,听得这声音,目中皆含了诧异相询之色,冯苑只觉头脑发沉,由小丫环扶着去后院开解氏。

冯家后院里,冯氏在院里一把罗圈椅上坐着,身后立着亲信丫头妈妈,脚下跪了一排素衣美人儿,粗粗看去,约有二三十个。

有那口舌伶俐的,梗着脖子犟嘴:“……太太这般作法,妾身不服!妾身也跟了老爷有好些年头,如今竟连孝也不得守……太太便要将妾身等人发卖出去……太太就不怕老爷知道了死不瞑目么?”

这侍妾原是冯天德从外面私窠子里梳笼了带回来的,床上功夫了得,虽然冯天德院里外面有数不清的女人,但一月总有两三回歇在她房里,也算盛宠不绝,手头也略有积蓄,若是冯氏放了她出去自立门户,想来日子尚且过得。但冯氏今日却是铁了心要让她们一文不带,净身卖出冯家门去,这些女子如何肯?

冯氏冷笑一声,她身后一个积年的老妈妈厉声喝道:“你不过婢妾之流,生死去留自有当家主母作主,哪里轮得到你多嘴多舌?还不掌嘴?!”

早有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去架住了那侍妾,左右开弓,竟将那侍妾姣好一张脸蛋给打成了猪头,一嘴的米粒儿碎牙打下来好几颗,可见用力之大。

冯苑原本是来后院劝冯氏的,可是瞧见她眉间那点狠戾及畅意,心头大恸。她们母女处境,好日子原也没几天了,还不如由得冯氏性子,先拔了这些心头刺,让她松快几日……

前院里,吊唁的人陆续前来,有漕坛上的兄弟,清江浦与冯家有来往的各商家盐商,便是连县太爷卞策也派了差役前来送丧仪。

卞策背地里未尝不嘀咕:“这位冯坛主死的真是……极有特色啊……”听说冯天德自小等于在水里泡大,水性极佳,便是闭着眼睛在水里睡觉也不见得能淹死,怎么就掉进荷花池子里淹死了呢?

但冯家无人前来报案,他也不能因一时好奇而派仵作前去验尸。况漕坛上出了人命,若他们能够内部和谐解决的,政府都采取袖手之姿。

他从京中带来的幕僚凑趣笑道:“不知道这件事跟他的好女婿有无关系呢……”

卞策默然:“也不知道下一任坛主由谁来坐?”冯天德死了不要紧,他一届地方父母官,清江浦这界面儿维稳最重要啊!无论谁坐,只要不是个生事的,不要在他任期内发生大规模械斗流血事件,就算不错了。

至于漕帮内讧,反正最后活下来能爬到那位子上的,都不是傻子,自不用他操心。

聂震听得冯家办丧事,冷冷一笑:“与虎谋皮,可不得被吞进虎口,吃的渣都不剩嘛!”这位冯坛主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命。

自翁鱼来过之后,他如今也算是与聂霖撕破了脸,靳以鹏与聂霖的人坐上坛主这位子,结果迥然不同。听说聂霖带着翁鱼前往冯家吊唁,聂震也收拾妥当,带着聂小肥前往冯家。

“说起来,我也是时候尽尽少帮主的义务了。”顺便再凑凑热闹,与聂霖见见面“联络联络兄弟之情”神马的……

聂小肥吞吞吐吐:“秦娘子……少奶奶听说陪着靳公子去冯家吊唁了……”偷窥聂震脸色,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的笑脸淡了下去,近似无踪。

到得冯家门前,但见河中泊着不少船,想是往冯家奔丧的。秦苒俏立船头,目光只在冯家门口打转,却不见靳以鹏。

自婚期定下来之后,他们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得见,聂震趋近,站在岸边,见自家媳妇儿身上披着的乃是前些日子他差聂小肥送过去的一身湖蓝色的裙袄,外面披着一件镶兔毛的织锦提花缎子大氅,藏在围帽里的玉白脸儿只露出一小半,竟然还心情甚好的化着个淡妆,硬生生将平日的三分飒爽消解于无形,化作了个南国水乡俏丽明媚的小娘子……聂震心中甚美。

便是聂小肥,也瞧的目不转睛,狗腿的小声嘀咕:“想不到少奶奶也有这样……”娇媚的一面啊。

女金刚神马的突然变芭比,实在是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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