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33)

梁昭燕设想过无数种与金三千重逢的场面,唯独这一种不在她设想之列。她的印象之中,这位大夫恭谨知礼,实乃仁心君子,自己亲自上门道谢,他也总该请自己进门喝一杯茶……再诊诊脉……等她多上几回门多诊几回脉……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但现在,梁昭燕苍白着一张小脸,目中珠泪眼瞧着要掉下来,梁昭业虽是个浑人,却最是疼爱这位病弱的妹子,暴喝一声,“姓金的你站住——”提着拳头就往门内追。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梁冠伯的禁令了。

聂震目光中闪出笑意来,向着聂小肥递了个眼神,紧紧盯着秦苒。

金三千不过走了几步,听得蹬蹬脚步声,转过头时,一只拳头正迎着他面门而来,只是在距他面门一寸之际停了下来,顺着这拳头看过来,梁昭业的腕子被秦苒牢牢握着,一张脸涨的通红,气恼之下他伸脚便向着金三千裆部踢去……

这招数委实太过无赖。距离太近,众人看的分明,梁昭燕惊呼:“哥哥……”紧跟着砰的一声……梁昭业摔了个狗啃泥趴在了金三千面前……

金三千面无表情瞧了秦苒一眼,黑黢黢的眸子里情绪莫名翻滚,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向后院而去了。

梁昭燕几步到了梁昭业身边,珠泪跟着滚了下来,“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金大夫对女子冷若冰霜,原来是家有猛虎,即妒且悍!

梁昭业被扶到了后院,他的嘴唇破了,摔成了香肠嘴,腕子上一圈青紫印子,最主要是当着聂震的面……太丢脸了!

虽然身在医家,可是金三千的诊金向来是不二价,且是概不赊欠。这点小伤……梁昭业也不敢开口求诊,实在是付不起诊金啊。

秦苒厚着脸皮蹭到药房去,正在制着药丸的金三千往她手边推了个蓝色的小瓷瓶,冷冷丢下几个字:“抹在伤处。”便不再搭理她了。她道了谢,拿着瓷瓶出来,又觉得不对。

本来不是应该金三千向着她道谢的吗?若非她出手,金三千岂不是要被梁昭业一记断子绝孙踢给踢中了?

梁家兄妹俩暂时被安置在了后院待客的小厅。秦苒打来了热水,梁昭燕替兄长擦洗干净面上唇上的泥沙,又抹了秦苒从药房拿来的药。

——金三千再不通情理,他的药却是极好的。

秦苒打了人,又端茶倒水,想了想,从笼屉里又端了一盘热呼呼的肉包子来待客。

可惜客人对她这种友好的态度怀着敌视。梁昭业挨了打,吃了个哑巴亏;梁昭燕觉得她抢了自己的意中人,若是个高门淑女也就罢了,可是偏是个悍妒猛虎,当真不甘心!因此这兄妹俩都只喝了两口水,肉包子半个未吃。

反是家中另三个大男人此刻肚饿,这肉包本来便是今日众人午饭,见得他们兄妹俩不肯吃,他们便自行取食,聂震吃的甚是缓慢优雅,顺便还要与梁昭业聊聊京中近来趣事。

梁昭业的许多狐朋狗友与这位漕上少主也多有交际,虽然看不起他这样出身,可到底其人出手豪阔,送礼送的从来教人舍不得退回去……各种京中玩意又都极通,实在是个极好的跟班玩伴儿。

包子吃到一半,金三千肚子饿了出来觅食,梁昭燕的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不过金三千是个闷葫芦,一顿饭半个字都欠奉。

等秦苒将桌上包子小菜撤下去,梁昭燕顺便提出,近日身体颇有几分不适,要请金三千诊诊脉。

金三千的诊金虽然贵,售后服务也非常到位,当下二话不说便替梁昭燕把脉……结果自然是开了个补气的太平方子,让她带回去抓药调养。

梁家兄妹离开此间,梁昭燕只觉从未离金三千这么近过,心中依依,梁昭业脸上还带着伤,禁令还未解除,想着回去说不准这禁令就变成一年半载了,也心有不甘,两下里一核计,兄妹二人索性在大相国寺后面他家常年租下来,方便府中女眷进香的小院里住了下来,离金三千租住的这院子倒也不远。

为了怕家中父母担忧,梁昭燕特意遣了随身乳母回府去报信,只道她身子还略有不适,大相国寺主持这几日又要讲经,她可一边静听佛音一边每日上金家看诊。

梁德弘夫妇早知女儿心意,焉有不成全之意,当下由得她去了,令教乳母又从府里带了许多东西过来,连梁老太夫人也遣了自己的陪房嬷嬷来看着,以确保年轻孩子们不犯大错。

梁昭燕的爹娘非常矛盾,一方面盼着金三千对自家闺女动个情犯个错,也好成全了女儿的心愿,一方面又深怕毁了梁昭燕的名声,战战兢兢,矛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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