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奋斗记(69)

因此靳以鹏前来求冯氏带着秦苒一道去拜会县台大人的家眷,冯氏母女俩虽然不好拒绝,勉强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一种念头:这又是一个对县台大人虎视眈眈的妞子。

不过就算秦苒模样再标致,那也是个见天抛头露面的女子,听说是个粗野残忍的丫头——果然周焕的死是冯家谁也不能抹杀的记忆——要是县台老爷喜欢这样的女子,或者那位姨奶奶能同她谈得来,才奇怪……

揣着这样的想法,冯氏带着冯苑与秦苒进了府衙后院。

冯氏当先跟着府衙带路的丫头边走边寒喧,此刻秦苒才深切的体会出了靳以鹏当时评价冯苑的一句话。

他说的真没错,冯苑小姑娘真心错认了爹,善良的过了头,又或者,她完全不知其父所为。

冯苑清秀婉温婉,瞧着与冯氏拉开几步距离,压低声音暗中叮嘱秦苒:“……待会见到这位宋姨奶奶,一定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们母女俩都当秦苒不知县台大人这位妾的来历,冯氏等着看笑话,哪知道冯苑背后泄了底。

纵然秦苒在冯苑眼中是个抛头露面的野丫头,但此刻她的表现还是比之她那些养在深闺的闺蜜们要镇定许多,连问也不曾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那些闺蜜们都是活泼好奇的属性,要是被她这样暗中叮嘱,必然连连追问原委,还夹杂着就算是刻意压下来也能让十步开外的人听到的惊叹声……就跟小家雀儿似的。

卞策入住县衙,只是让家仆随便打扫了一番,并不曾特别布置。

宋姨娘身边又跟着永乡候夫人的心腹丫环及婆子,言谈举止经过数月的熏陶,生生将个龅牙雀斑的贫家寡妇给染上了几分违和的矜贵之气。

冯氏乃冯天德明媒正娶的妻房,就算宋姨奶奶再受宠,不过妾室之流,哪里用得着她来拜见?只是谁让卞策后院如今只有这一位姨奶奶作主呢?

因此无论如何,冯氏在向宋氏卑躬讨好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显示出了作为一个正室应有的风范,无形之中打压了一下宋姨奶奶的气势。

宋姨奶奶在未成为姨奶奶之前也是上京某个短命男子的正头娘子,虽然婆家境况窘迫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妨碍她作为正头娘子应有的尊严。

可惜后来夜半出来给婆婆抓药,被醉后的卞策给给马劫了回去……做了一夜夫妻。

全上京人民都在背后笑话卞策这位纨绔醉后看走了眼的同时,无人前来过问或者关心一下她这位受害人,不曾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好吧,虽然天降俏郎君,且俏郎君还将她拉上了床嗯嗯啊啊,令她一颗守寡的心久旱逢干霖只当遇到了人生美好的第二春,一晚上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揣磨着明早起来是娇羞好还是温淑好……天亮之后俏郎君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了。

太坑爹了有木有?!

这是耍着人玩儿的么?

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一晚上恩爱尤存,美好前景展眼就作了噩梦,她成了全上京人民的笑话。

宋寡妇的人生格言是,你让姐当别人的笑话,姐就让自己成为你人生的笑话!

N久之后她再回顾自己成为卞策妾室的惊险过程及当时抱着必死之心做的一系列激烈的抗争,到最后成功上位见天转到他面前嘘寒问暖恶心这位俊俏郎君,宋寡妇心底里就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知名的快意。

她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怜自伤的文艺范儿的感怀之情(这毛病也是她在进了永乡候府之后,同候府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妇人们身上学来的),但不表示她能接受别人对她有这种同情怜悯的情绪。

尊贵的候爷夫人曾经以自己在后宅的手腕派了专门的丫环婆子对宋姨奶奶进行了宅斗术的重点培训,这使得她一眼就看穿了面前冯氏话语里隐含的不屑怜悯之意。

宋姨奶奶来时坐的是官船,领略过了漕河的便利之后,她对眼前这位漕上坛主太太的消息灵通一点也不吃惊——想必这一位也知晓了她的来历。

她一点也不想待客,只想尽快把这位冯氏赶出县衙。

冯苑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见惯了冯氏往日在自家后院整治妾室通房,在她们面前摆出主母的款儿来时的样子,此刻心中暗暗叫苦,她娘这到底是来示好的还是来交恶的啊?

当着县台大人的妾室摆主母的款儿……还不如不来的好。

只是小姑娘终究阅历有限,她所会的就是些针线女红,替冯氏管管家中帐目,此刻都急的快哭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秦苒又问起宋姨奶奶沿途官船停靠之处。

托翁鱼的福,漕船每到一处停靠,她都能吃到当地最出名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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