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136)

越鸣砚可冻一枝,却无法冻住整片春日。虽是如此,他却也仍苦苦支撑着,无名花进不了那一寸,堆叠的花枝近乎要有眠冬剑长的高度,疯狂地舒张横展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他猛觉阴云瞬散,下意识抬起头来。

便听见极轻的玻璃碎声。

秦湛道:“第二。”

原本活着的花枝忽然间顿住,紧接着便像是玻璃制品一般在越鸣砚的眼前崩碎了彻底。他看着那些冰晶破碎,而后见到了踏进了石台的人。

秦湛执着剑,一身白裳,踏进了清河尽头里。

清河镇外,众人忽见天地日月变色,心慌不已,不免私下窃窃,又慌张自街上躲入屋内,只敢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风云变化中心的云水宫。

街上一时空荡荡,连卖面的摊贩一时都慌得丢下手中活计,躲去了家伙后。

唯有一玄裳青年,依然慢条斯理地坐在原地吃着他的那碗面。

直到这碗面吃完了,他才抽空看了天一眼,眼里露出笑意。

“三个选择都不要,这么多年,还是任性不改。”

摊主见那青年见风云而不改色,便觉得这人大约不好惹,也不敢多问,甚至不敢多听。直到原本欲雨的乌云惊雷散去,清河镇上的众人才稍微探出头来。

摊主自然是去看那青年,可那青年已不在了,只留下五个铜板,付了面钱。

另一方面,一剑江寒终于在两刻内赶至清河尽头。

那里果然有人拦着他,而拦着他的人,也正是一剑江寒寻了很久不得踪迹的人。

知非否收起了摇着的扇子,微微笑着向一剑江寒拱手一礼:“一剑江寒,自剑阁一别,可还无恙?”

第52章 摘星14

知非否青袍折扇,面对一剑江寒也不显半分慌张,反倒一派言笑晏晏,仿佛站在他身前的,不是追杀了他足有十年的仇人一般。

知非否道:“一剑江寒,我观你形色匆匆,可是改了十年前的主意,愿投我门了?”

一剑江寒面色发冷,他道:“知非否,你居然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怕死吗?”

知非否道:“我当然怕死,所以我是特意来为你指路的。”他手中折扇往身后一条小路指去,“若是想要救云松和越鸣砚,走这条路,不过两息功夫,你就能到了。”

一剑江寒冷声:“你不拦我?”

知非否笑道:“我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拦你,不过是受吾主之命,替你指个路罢了。”

一剑江寒:“温晦让你指路?”

知非否露出了为难又无奈的表情:“是啊。”

一剑江寒眼露剑芒:“本尊?”

知非否张开了自己的折扇,含笑颔首:“是啊。”

一剑江寒闻言,手几乎控制不住地捏上了自己背上的不知春剑柄,将骨头都捏出了声响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知非否,试图辨别出眼前的人到底是知非否的本尊还是不过又是一个木偶。

知非否坦然任他瞧,半点不在意生死的模样,一剑江寒看了越发犹疑不能确定。

知非否怕死吗?当然怕死,一剑江寒在追踪他的这十年里,对这个魔道的智囊也多少有了点了解。知非否怕死,所以他才没行一步算五步,好确保自己安然无恙,出现于众人眼前,大多都是操偶替身。他十分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再确定了一剑江寒对他毫无回旋余地,一定要他命后,即刻当机立断散开枯叶宫,隐于地下暗处,躲了一剑江寒整整十年,滑的堪比泥鳅。若真是他本尊,这怕是一剑江寒能抓住他的唯一机会。

同样的,知非否心计奇诡,他说的话里,十句有九句不能信。他说这是他本尊,就当真是他本尊了吗?

或许只是同样一只有他操控的木偶,为得只是故布疑阵,拖住一剑江寒的脚步。

见一剑江寒沉默,知非否笑道:“两刻已过去一息。你若想要寻我夺命,便只有此刻。我虽不如你悍战,但要在不知春下撑住一时三刻也非难事。”

他指了指路:“救人。”又指了指自己,“寻仇。”

知非否慨然道:“如何?一剑江寒,我可是少有这么让旁人选,而非自己选的时候。我饱含诚意,你可要快些想明白,可千万别两者尽失。”

青袍的男人轻言慢语,笑着将自己摆上了天平。

天平上一边放上了满门皆灭的仇恨,另一边放上了两条活着的命。

知非否甚至还没有等到他再犹疑,这个追杀了他十年的男人毫无停顿地从他身掠过。一剑江寒做了决定,便会去贯彻自己的决定,他不为决定后悔,也不会为决定而踌躇。

仇恨与生命。

这个命题在别人手里或许困难,但在一剑江寒手里却比抚平一张纸还要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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