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241)

道子闻言手指微动,他似乎想要伸出手去,秦湛却先对他开了口。

秦湛道:“道尊,天上城患病大多已经痊愈,如今不过也只剩你罢了。你既然先前已愿意妥协到困死于此界,又为何要阻我斩断天梯?”

秦湛是货真价实的困惑,她问:“你何须管我做什么,只要你拿走你丢失的那部分。那部分回到了你的身体里,便不能算是三千界的东西,而是天上城的东西了。天梯斩断,三千界只会排斥天上城,而不会留下天上城。”

“你一样可以回去,除了无法控制此事外,你百利而无一害。若你本就不打算控制我们的生死,又何故如今如此拦我?”

道子听完了,他藏在袖子下的手终究没能伸出去。

他对秦湛道:“那部分本就属于我不错,我能带走也不错。但有些东西,我带不走。”

“秦湛,你若斩了天梯。三千界将我排斥而出——我留不下属于这里的记忆。”他极为冷静地对秦湛说,“越鸣砚……”

“越鸣砚将会彻底的消失。”

“你想要这个吗?”

秦湛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道子执拗的、不肯放弃的竟然是“越鸣砚”。他本应该是不喜这个身份的,因为这个身份,使得他面对秦湛时处处为难,处处妥协,变得既不是道子也不是越鸣砚,变成了一个谁都不是的人。

秦湛沉默了。

她想了很多,可最终还是道:“抱歉。”

她的说的如此轻易,像是一阵风吹过云。

道子不知何时便有些恼怒,他的脑海里忽然间便回忆起了朱韶初见越鸣砚时曾说过的那句话。

他说秦湛是这世上最宽容大度之人,也是最绝情寡义之人。

朱韶说这话的时候,诚然夹杂着许多情绪有失偏颇,但如今想来,竟似一句批语。

秦湛当然宽容大度,她若是个墨守成规计较之人,在得知越鸣砚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绪之后,便该勃然大怒——可她却非常宽容的接受了。

但也只是接受。

没有憎恶,也没有欢喜。就好像是知道明日狂风后日地动一般,惊讶过后,便再也没有然后。

道子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梦。

梦里实在是太简单了,他将秦湛曾领着越鸣砚去过的地方,说过的话,待过的场景一一全部重现了出来,只是梦里站着的越鸣砚——他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

那是他心中最深的渴望,比起道子万年,他更想要去做越鸣砚。

他想要秦湛。

会如同对待越鸣砚般温声耐心、甚至会温和笑起来的秦湛。

越鸣砚的眼里,秦湛笑起来的时候,本有些锐利的五官会变得柔和,好似冬雪初融转入春光和煦的美。

道子眼里见到的那些笑,是会让他感到喜怒哀乐、让他觉着生的光。

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或者说,曾经无意识地短暂拥有,却又飞快地失去的东西。

最初恍然回神的时候,道子不觉得有异,只觉着是作为越鸣砚的记忆牵动他的心绪,让他忍不住便想要去做越鸣砚。他活于此世数万年,唯有在成为越鸣砚的日子里,像是活物,像是个有着自己情绪的人。他看向秦湛起因是越鸣砚,最后却因秦湛而想要彻底成为越鸣砚。

对越鸣砚而言,秦湛重逾命。

对道子而言,秦湛更像是他全部的“生”。

——没有人会想斩断自己的“生”。

秦湛道:“在魔域时你未能杀了我,或许是你的大错。”

——没有人有办法去亲手摧毁逾命重的至珍。

秦湛道:“而此时,我却也不会再给你机会杀我。”

秦湛手中碎星一扬,漫天星光竟似敛于她的刀锋之中!

有传说,西方有星君,采星光为刃,以晨旭为锋,以手中刀剑,维天下之肃正。

道子伸出一指,他的指尖被秦湛的刀锋剑气割裂,鲜血流了下来。

而秦湛早已撑着那揽了星光的一剑,撤离了身形。

——他变成了“人”。

道子抬头看向了天。

此时旭阳初升,已是第十日了。

青城山的河再一次被染成了红色。

这场战役不分日夜,已持续了足有一天两夜。

眼见夜晚又要过去,启明星已在旭日的光芒下黯淡,凤舞抓住了空隙,一鞭绞上了绮澜尘手中桃枝,光鞭施力,竟是在绮澜尘的诧然间生生折断了桃枝!

落败的桃枝坠进了泥土里,其上的桃花飞快的枯败,眨眼间再也无先前的光彩,而只成了一截枯枝!

绮澜尘一惊,而凤舞却乘势而追,手中鞭若长龙,一下便打在了绮澜尘握着桃枝的右臂上,让她险险间,竟差点握不住手中剩下的半截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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