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计(367)

……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草木萧瑟,山峦连绵,巫马国的女将军雨霖铃骑在马上,带着她的部下悄悄在山中古道潜行,一任清冷如银的月光漫洒在她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在这大战前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父亲,巫马国的兵马司大元帅,想起了父亲最爱的这首与自己同名的词。

此番左丘国恃强凌弱、不宣而战,巫马国仓促应敌,满朝文武竟无人可用,只好由年迈的兵马司大元帅和皇上的第二子巫马临江联手上阵。雨霖铃心疼老父还在病中,于是主动请缨代父出征。

母亲去世得早,她是由父亲一手带大。当别的女孩儿是躺在柔软香甜的摇篮里时,她却是在襁褓中被父亲绑在胸前,在马背上成长;当别的女孩儿拈花刺绣时,她读的是兵书,练的是箭术;当别的女孩到十五岁及笈之期,忙着选夫择婿时,她还在沙场上,像个小影子一样,陪着父亲练兵。

多少王孙贵胄、将门虎子前来求亲,她数不清了,可她舍不得老父,一直不肯点头,更重要的是,她始终没有遇到那个她一心等待的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心中总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对她温柔地笑,像父亲一样宠溺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原谅她,又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无论她在哪,他晶莹清幽的目光都会照在她的身上。

“报,前方发现敌军大部向虎口关行进。”探马来报。

雨霖铃微蹙秀眉,明白敌军是要偷袭本军主力,让二太子所带之军不能与虎口关的守将会合,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战事将无可逆转,巫马国必亡无疑。

“把人马分为两队,一队随冯副将速往临江关备战,另一队随本将军连夜追击,和二太子首尾相应,剿灭敌军!”

“铃儿——”冯宝是大元帅的老部下,听雨霖铃这么决定,想要阻拦。

“军令如山!”雨霖铃说着,语气虽然严肃,转头却对冯宝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望着雨霖铃纵马绝尘而去,冯宝只能无奈地摇头。

她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和他的女儿同样的年纪,虽然她从小随父亲征战无数,单独领兵却是第一回。可是元帅交待过,要相信巫马国唯一的女将军的能力,服从她的命令,尽管冯宝看得出元帅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儿行千里母担忧,同是为人父母,他怎么会不懂?可是现在,他却只能望着这位女将军娇俏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祈祷她的平安。

然而,雨霖铃为了保住巫马军的大部不被突袭,在左丘军就要发起攻击时率先冲入敌阵之中,以几个小纵队把敌军分割开,让他们不能相互呼应。只是这样一来,她自己就身陷敌军的重围之中。

就见她枪法轻灵,箭无虚发,胯下黑色骏马,马踏连营般将敌阵冲得七零八落,白衣翠甲上染得点点血红。可时间一久,终究敌众我寡,拼力坚持到巫马军的大部返身来围剿敌军时,已然重伤落马,人事不知。

神智不清中,她辗转反侧,感到浑身上下如被火烤一样的疼痛。而就在此时,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轻轻擦掉她脸上的冷汗,拨开她颈边的乱发,同时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乖,乖,忍耐一下,马上就会不疼了。”

这是哪里?天堂还是地狱?如果是天堂,为什么她那么难受?!如果是地狱,为什么有人这么爱怜着她?他是谁?父亲吗?可是父亲的手因为长年握刀,掌心中全是老茧,没有这么柔软舒服,而且父亲虽然爱她如珍宝,却从来没有这样哄着她说过话,总是直着嗓门对她叫:“铃儿,快来,爹有好东西给你。”

一抹抹清凉从她火辣的伤口上荡漾开,肩上、胸上、腹部、腿上,这大大的缓解了她的疼痛,使她有一阵意识清醒,想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是什么人在救她。

可眼前不知为什么总是蒙上一层雾般,她的眼睛也完全无法聚焦,只看得见一个身影,衬着火光的黄色光晕,若有若无的。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她等待和追寻了千百年的人,只有他的笑容才会像夏夜的凉风一样清浅、温柔。

这一定是个梦!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然后她的身子被抱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她舒服的长叹一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噌了几下,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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