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484)

顺便,她还瞄了眼外祖父。因为能亲眼看到老对头杜衡丢脸,白老爷子顾不得和春大山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别扭和不愿,居然亲自来看审了,而且坐在杜老头儿的对面。

而康正源的出席,代表着皇上的关注。毕竟,他最近在进行全国的疑难案件的整理,以备皇上亲自审阅的。此时,他却坐在杜衡身边。这位置很微妙,代表着皇上的安抚。

“春状师,你有何话讲?”包县令问,因为知道是走程序,所以今天的态度很端庄。

“禀大人,若溺毙的女死者身份可以确定,民女倒对本案有些想法。”春荼蘼深施一礼。

她嗓门不大,但说话时全场死寂,那些看审的百姓甚至摒住呼吸,加上长安的公堂经过特殊的设计,上圆上方,四周有长长的石条镶嵌,即显得庄严,又分外拢音,所以堂上堂下听得一清二楚。

包县令看了下左边上首的老奉国公杜衡,又瞄了下右边上首的安国公白敬远,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就咽了咽唾沫道,“可以假设这个推论成立。”

“好,就假设这个推论成立。”春荼蘼不纠缠于这种小节,因为包县令怕得罪人,她却是不怕的呀。

而她,为本案定的辩护策略正是“反证法”,意思是假设推论正确,然后再一一反驳。这样是比较有说服力的。而对于没有尸体的凶杀案来说,说服力最最重要。在古代,判官的裁量比较自由,范围也广,所以以前研究古代案件时就知道,“情理”二字是最高司法境界,这和现代不一样。

“既然如此。”她继续说,“不妨假设其它推论也是正确的。比如。坊间有人传说,红绣鞋一案,是山中精怪作祟,引诱和尚造成的后果。”

她顿了顿,等堂下短暂的议论声过去,话题一转,“可既然已经推定了死者的身份,这一说就是奇闻怪谈,根本不足信,完全可以推翻。”

“对。”包县令点头。

“坊间还有一种说法。那女死者方宝儿……是叫方宝儿吧?”她问,却没看向公座。而是看向旁听席之左。杜衡还好,相当沉得住气,根本没反应。倒是杜仲不够道行,下意识的点头。

对面的白敬远神色平淡,心里却那个乐啊。他和杜衡表面和睦,底下却斗了很多年,从来没让那老家伙吃过憋。好孙女。上一堂一句话就让杜老家伙自认有牵连,再也撇不清,这一堂又让他有苦说不出。太妙了。好孙女啊好孙女,祖父没白疼你!

春荼蘼扔了炸弹,就不管下面波涛汹涌,专注于案情,“又有人说那方宝儿从奉国公府逃出,慌不择路,跑进山里,继而迷失方向。无名寺那边人迹罕至,无意间遇到望尘和尚。那和尚不守清规,见色起义,上前纠缠。方宝儿奋力反抗,反倒将那和尚推落井中,惊吓之中自己跑到山里去,结果可怜,跌入溪中淹死。”

包县令不自在地咳了声,因为之前他就是这么想的。

“若假设这个推论正确,漏洞就更多。”春荼蘼把之前和包县令说过话又说了一遍,以便看审的百姓,听审的官吏和学生们明白,“第一,那方宝儿的逃出奉国公府的原因,暂时不去理会。只说她把和尚推入井中这件事,就大大的不可能。请问本心和望空大师,那望尘和尚生得如何,有无武功?”

“我那徒儿身材高大,也曾习武。等闲两三个人,进不得身的。”本身大师低眉垂目,老老实实的答。那模样,看到的人就先信了十分。

“原来这样。”春荼蘼点点头,好像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似的,“而那方宝儿的尸体,我是见过的,身段虽高挑,可极为纤瘦,又不曾做过重体力活计,试问,如何能打得过望尘大师?”

“再者。”她适当顿了顿又说,“望尘大师圆寂的枯井上头,被盖了块破旧的石磨,本心大师已经证实,那是他们为防止有人无意跌落,自行封盖的,足有两百多斤。那方宝儿是个弱质女流,如何搬得动?衙门的仵作还可以证明,方娘子的骨骼肌肉柔软,并不是习武之人。第三点是:她是被人按住后颈,在水里生生溺毙的,失足落水一说不成立。还有,她身上的衣服被溪下村毛屠户之妻张氏换走,也足以证明她是死在岸上,后来被人抛入溪水中的。溪水湍急得很,不可能从岸边捞尸,换下湿衣服。所以,这一推论也不成立。”

第九十五章 是谁呢?

这些话,包县令听过,旁人却没有。所以听入耳中,自然很是震撼。但大家还没有再度出口议论,春荼蘼再度开口,“还有第三说。那就是:是本心与望空大师见色起义,望尘大师上前阻拦,方宝儿借机逃走,于是本心与望空大师把望尘打死,推入井中。后来方宝儿在山中遇到张氏,则是张氏起了贼心,杀了方宝儿,并把她身上的财宝和衣服搜刮一空,然后抛尸。那样,新问题又来了,是谁杀的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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