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688)

“但罗斐然与他很是说得来,就求大公主给了拓拔放良文书。”

“他今年多大年纪?”

“三十二岁。”

“昨天我去公主府。大公主说,拓拔不是内务府拨给她用的人,也不是专门负责皇庄的积年老人,而是后来买的。想来大公主成亲才四五年,拓拔被买时都二十七八了,这种情况倒是少见。”谁家买奴仆不是买年纪小的,签死契。尤其管着财物这一块儿,就算不太得用,也是用家生子或者知根知底的才能信任。

拓拔以一个半路买的成年男子之身。却被大公主所用,并且接触到核心事物,后来又被罗斐然看中,可以说,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或者做了不简单的事。

“听罗斐然说,他原是胡人商队的奴役,大公主有一阵子想与胡人做生意,看他精明,就买到了身边。大公主虽然得到很多赏赐,又有封地食邑,但任多少银子也架不住挥霍豪奢。所以用钱的地方多,又特别喜欢各色珠宝,公主府的账目,有时候甚至入不敷出。于是,她私下有不少生意。我觉得,皇上必定也是知道,只是装不知情罢了。到底。做买卖也不犯法。”

“另一层意思是说,拓拔是从胡人商队所出。这种商队走南闯北。其行迹不可查。所以拓拔的身世和经历,就斩断在入公主府之后,其他无从考证。是吗?”

“是。”白毓秀低下头,喃喃地道,“我也觉得一个胡人不可靠,可那艘船上的货物大部是杜罗两家的投资,用人方面,自是罗斐然说了算,我只是……我只是收小利的,做不得主。”

“大哥为什么说胡人不可靠?”春荼蘼反问。

白毓秀一愣,不知这位六妹妹是什么意思。

“胡人之中,有的是英雄好汉,也有的是诚信良民。胡人有好有坏,咱们大唐人也是有好有好。穷人有好有坏,难道富贵人家不出恶徒吗?妹妹是说,拓拔管事并非因为血统身份而不可靠,而是因为你们不了解他的底细,却贸然用之。”

“罗斐然信他,我……也就信了。”白毓秀又结巴一句,然后抬起头,诚恳的地说,“六妹妹,我是好心,想为咱们国公府做点事。你知道,祖父清正,家中虽有田产,但无余银,有时候逢到需要大笔开销的情况,我看母亲精打细算,实在也是心疼。”

他这样一说,葛氏就抹起泪来。

春荼蘼无语之极。

从现代到古代,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明明做错事,却哭哭啼啼的,还委屈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受害者呢。就不能冷静理智些吗?既然事已经出了,后悔没用,难过也没用,只有解决它,才是正理。

“那拓拔长相和身材如何?”

白毓秀又是一愣,显然仍然不明白春荼蘼为什么要这样问。

“大哥不是连见也没见过拓拔吧?”

“自然是见过的。”白毓秀连忙道,“此人相貌甚是俊伟,身材也雄健,倒是少见的美男子。”

这就是了。春荼蘼心下了然。

大唐对男人的审美,不像后世中,讲究温润如玉,不是什么潘安宋玉类的斯文型,而是对高大魁梧,面目深刻的男人比较推崇赞赏。春村虽然性格厚道开朗,但长相就是这一类,所以大公主才爱慕,想尽办法将身嫁与。

不过,大唐公主爱养面首这一点,本朝没有听说,但韩谨瑜显然是不甘人后的。那拓拔以近三十的“高龄”被买下来,才不是因为他会做生意,而是因为在那一方面的“才能”。后来韩谨瑜肯给他放良文书,许是腻了,干脆扔掉,以后再换一个。拓拔和罗斐然能谈得来,指不定是因为两个地位相同,是同“人”兄,都是满满荒唐事,一把辛酸泪。

对这样的男人,大公主那种草包自然不会调查他的来历,也就是说,拓拔在此案中,会是个谜,而且无解。

“帮大哥联络长安的商号都是拓拔经手?也是他跟着船吗?那么,船到东瀛后,装什么货物回来,大哥可知道?”

“是拓拔经手的。”白毓秀点头,“我本说,给他介绍几个大家子弟。有钱大家赚呀。可是他说,此船是已倒台的杜家与罗家牵头,怕给上头的人知道,又生事端,不如悄悄完了这趟海运生意,以后再不沾手。我一想,他说得也对。我认识的人,哪个不是高门贵族的子弟,家中都有朝廷大员在。万一说漏了嘴,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大哥就没听说过海运有风险?”

“自是听过,但这艘船据闻已经往返文登与难波之间多次,没出过事。再者,有道是富贵险中求。没有风险,也没有这么大利润。我只是没想到,拓拔之前联络的都是小商人家,而且采取了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人家入股。最后,血本无归,还竟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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