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当然明白。
虽然那个宫人是以前圣德太后用过的宫人,可这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
“我告诉你这些话,不是让你想着那十七个人。就算今天不是你遇着这件事,那些人也会被问罪。你心肠太软,又总把人想得太好,这样的事,也许以后还会发生,我和父亲不能保护你一生,你得学着保护自己。”
小冬脸色煞白,赵吕心疼不已,可是想到父亲说的话,心肠不得不刚硬起来。
昨天夜里回来时,马车走在街上,四下寂静无声。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么小小的一点空间,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是我误了她,总想着不让她沾染这些,可我们护得了她一撕,护不了一世,她终究会长大,总会有我们眼见不到的时候,这次是侥幸保住了性命,若还有下次呢?”
赵吕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现在难受一时,总比将来后悔一世的好。”
是的,现在难受一时,比将来后悔一世好。
赵吕在心里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小冬会遇着这室,而不是他遇着,焉知不是他们把小冬保护的太好,让旁人觉得她太过于软弱可欺了?若小冬是精明算计,八面玲珑圆滑老练的人……
赵吕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他多希望自己能一夕长大,能成熟到足够为妹妹遮风蔽雨,护着她不受任何伤害,她也希望妹妹永远不要长大,就象小时候那样,又天真又善良,被父亲和自己护的好好的,永远不需要被迫面对这一切。
小冬和赵吕默默对视。
她知道赵吕有多难过。
赵吕眼圈红红的,直直盯着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小冬反过手握着赵吕的手,只觉得他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凉过。
“哥,再帮我倒杯水。”
赵吕应了声:“好”
他借转眼的机会抹了抹眼角,提壶往杯里倒水。
劲儿使猛了,茶水一下子溢出来不少,洒在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
他把水递给小冬。
小冬连杯带他的手一起握住,看着慢慢泛红的手背:“怎么烫着了?”
赵吕抽着手要往背后藏,连声说:“没事儿,水不怎么热。”
“我都懂,都知道……”小冬对他笑了,“以前也不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种事,就是不想去懂。哥哥放心跟父亲说让他也放心。我……”
我以后,会长大了。
这世上没有谁,有永远天真的权利。
赵吕匆匆离开,他也许怕自己会失态。
小冬抱着被子坐着,屋里地龙烧得旺,她面颊烫热,胸口象是堵着一股气,咽不下喘不出,憋得她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窗格一响,小冬抬头去看,秦烈竟然又从窗子翻了进来。
“你……”小冬忙抹了下脸,压低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烈大步走近。他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意,简直象事实一樽冰佗子从屋外移了进来。小冬睁大了眼:“你……一直没走?”
秦烈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冬只穿着一件白绫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看起来比实际年岁还显得稚弱。
他只是不出声,小冬心里疑惑,正要再问。
“你……”
“我教你些防身的本事吧。”
小冬怔住,“啊?”
“等你好了,我就教你。”
“呃,可是……”
秦烈没等她说话,就用力点了下头,替她把被子朝上扯了扯,转身走了。小冬坐在那儿发呆。
这人真会自说自话啊,他说教就教,也没问问别人愿意不愿意跟他学。
小冬啼笑皆非,皱了一会儿眉头,又忍不住笑出来。
第二十九章 礼
出了正月,天气一天天暖起来,冰雪消融,莺非草长。
从出了上元夜的那件事情之后,赵芷旷了许久,终于再登了安王府的门。丫鬟端了茶进来,赵芷就一直瞅着小冬,不说话。
她比前些时候瘦了些,可能是脱了冬装,所以也显得高挑了些。脸上褪去了孩童的懵懂,露出些少女的韵致来。
丫鬟一出去,她就朝前挪了挪,握住了小冬的手。
“你……你怪我吧?不是我不想来,可是家里人不许……”
小冬很能理解景郡王,王妃的心情,上元夜的刺客是针对她来的,这事瞒得过外头人,但景郡王府一定心知肚明。赵芷那天晚上要是陪着小冬一块儿,说不定谁遇着什么事儿呢。
“那天,那天晚上我要是陪着你一块儿……”小冬急忙摆手:“快别这么说。那时飞来横祸。谁能先料到?”
赵芷急得脸通红:“我没过来看你,你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