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能看到重家的人痛苦，对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快乐。

“巫离，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样的牺牲。”大殿中，重葵的声音空空地回荡开来，“如果知道是你牺牲才能还我清白，那我宁可永远被关在地牢里。”

巫离的目光看向窗外，渗透进来的阳光有着让人渴望的绚烂，浮光之中，连飘舞的灰尘都那么清晰可见。

仿佛……飘离的游魂，无处可归。

“重葵，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巫离的声音，很冰冷，回荡在大殿中，仿佛冬日的寒雪，“这一次说是为你牺牲，其实是我早已经看透了重锋，他自私冷漠，心狠手辣，为了你，他毫不犹豫就选择牺牲了我。我是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只是重锋跟前的一条狗，任他使唤，没错，以前是这样，但以后，绝不可能！”

他的一席话，仿佛重锤敲在重葵的心脏上，她愣怔在原地，半响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说：“你说谎，你对父亲的忠心，是可以以生死考验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谎骗我！”

巫离冷笑出声：“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明白吗？重锋把你保护得太好，导致你天真得犯傻了。”

巫离绝望地说，反正他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和她，只能这样子了……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很清楚，他本来不应该带着感情来照顾她，这是他此生犯的最大的错。

而现在，大人给他一个机会，将这个错误更正。

在她九岁以前，他明明都做得很好，他不喜欢她，她也很厌恶他，两人之间仿佛仇人一样。

那才是最好的状态不是吗？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厌恶他了？当她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明媚的笑容，顷刻之间便让他坚硬的防御土崩瓦解。

从那以后就一错再错，错到他忘了自己的使命，忘了对姜离公主许下的承诺，忘了一开始发过的誓言。

他错了，他牵挂她，忍不住关心她，想看着她笑，看着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爱上了她。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把我保护得太好的，不是你吗？”重葵直直地看着他，“巫离，如果你没有说谎，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巫离一怔，小主人，不要逼我……够了，这样离开吧，何必管我？我对你有罪，等你知道一切，你不会原谅我的。

现在，是我要和你分别的时候了……

“有什么不敢？”

☆、第587章 反目成仇【5】

“有什么不敢？”他转过目光，平静地和她对视，“重葵，我以前保护你，是因为重锋的命令，他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自己死了。否则，我怎么可能这样做，你这样的人，从小就令人讨厌！”

重葵的嘴唇抑制不住发颤：“是谁教你说这样的话？是我父亲吗？”

她不相信，巫离不是这样的人，她看人怎么会出错？一个人真心或假意她都分辨不出来的话，未免太可笑了！

“不是！”巫离断然说，“重锋现在，已经不能命令我了！”

“如果不是我父亲教你的，我不信你会说这样的话，你是故意的，你无非就是想逼我走，这么拙劣的演技，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的是你吧。”巫离冷冷地瞥着她，“让一个人心灰意冷，满身伤疤，还要强求他忠心不二，你不愧是重锋的女儿，商贾就是商贾，永远都希望做不亏本的买卖。”

“你……”

“我为重家付出的不够多吗？这么多年，我委曲求全，卑躬屈膝，我要伺候你，讨你欢心，还要战战兢兢地逢迎重锋，我为了他做了多少肮脏的事情，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

巫离的眼中透出深深的不甘和痛恨！

那一刹那的恨意，甚至让重葵后退了一步，那不是假装的……

“我最后得到了什么？我只是被他毫不手软地送给太后，让我遭此屈辱的，都是你！”

“如果我知道会这样，我死都不会让你来！燕国人要杀我就杀好了！我不想牺牲你！”重葵也歇斯底里地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晚了……”巫离满是恨意，“从知道重锋打算把我献给太后的那一刻，我就死心了。”

“我现在还能带你走，太后若敢阻拦，我杀了她！”重葵说。

巫离眼中迅速地闪现出晶莹的光，他……满足了。

能得到她这样一个承诺，他这一生，不管付出什么，都不会后悔。

“事已至此，何必假惺惺来挽救？回去告诉重锋，我的命是他给的，为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早已经还清了，而这一次，是他欠我的，我巫离，迟早会向他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