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158)

所以。若说手上沾满了鲜血、忘恩负义的人。绝对轮不到他。霍家养了一群狼!霍家护卫了会反口的真龙!有时想想。也怕将来死了下地狱,但一想到黄泉路上那么多人陪着,他也就踏实了。

不过霍其坚人老成精,再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身边也无其他子侄后辈,对银子就格外贪婪起来。他做内奸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隐姓埋名上京,红莲所有的嫁妆产业全归他掌管,每年只给宁安侯府一部分出息。说是掌管,实际上就是那老狗自个儿吞了。只因为嫁妆是明面儿上的财产,为数还很巨大,没办法过给别人罢了。

当时,他忍痛点头应下。一是不敢违了那位的意思,二是他本来也不能将那些产业据为己有。那些负责经营嫁妆产业的管事掌柜,只认红莲本人,或者她的特殊印信。红莲死后,他“痛苦”的归整红莲留下的东西。其实就是翻找那印信,结果却一无所获。没想到,那印信根本没带到东京都来,而是留在西北的霍家老宅,反而让霍其坚找了出来。

这就是他动不了红莲嫁妆的真正原因,即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是因为痛失爱妻。也不是府里那些姨娘想的那样,是为了先沉上几年,维护名声。

而是……他明明看得到,却又真的摸不着啊。

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在霍其坚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以方便近距离监视。事实上,他夺回红莲嫁妆管理权,并找到印信的心一直未死。只是眼看要有眉目了,那暗线来报:霍其坚死了。

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他生性多疑,怕其中有不为人知的隐情,还特意找了朋友去认真调查,最后确定那条老狗死前死后,都没和陌生人接触过,而且是死于突发心疾,在家喝着酒就死了,倒是死得很痛快。

他当时真高兴啊,因为得到那大笔财富的最大障碍倒了。只要找到印信,大笔银子就会像流水一样,流到他的荷包里。所以,他才对含巧发出随便花钱的豪言。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暗线传来消息:印信不见了。

印信不见了?印信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他的人已经查出印信之所在,只是霍其坚看得死紧,盗不出来。当他的人终于可以大大方方收拾“遗物”,正要找出印信时。印信不见了!

既然那老狗是正常死亡,印信被盗的可能性就不大。那么,是那老狗把印信藏在别处了?

他本可以慢慢来,可是先前发过话,含巧为了过小年,把家都掏空了。于是,他再弄不出银子!如此寒酸的过年,宁安侯府就会成为全东京都的笑柄。他这辈子,最爱的不是别人,也不是自己,就是面子、名声和富贵。这三样如果一起失去,他绝对受不了!

要命的是,映宣看病需要很多银子,含巧每天都找他哭闹。他烦得很,有时候甚至想,若是映宣当时直接死了多好,省得这时候像讨债鬼一样。

于是他病上加病,好在上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未来的干女婿给送来不少东西,就算还是不能填上他的窟窿,就算私下把东西倒腾出去,有被发现的危险,至少解了燃眉之急,好歹顶一阵先。

只要,尽快找到印信……

此时,萧真去找琉璃了,水石乔跟着一起去。房间内,只剩下温氏父子。

温凝之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那些盒子旁边,一个个慢慢翻看,都是些彩帛、绫、黄金、金漆等物。他心里转着主意,等着儿子开口,可温宏宣捧着一对巴掌大的金漆物件看得出神。不得已,他咳嗽了声。

“父亲,喉咙可不舒服?”温宏宣“关心”地问。

温凝之心下恼火,脸上却不露。他这个儿子太聪明,与他之间不像父子,倒像是对手。家里的很多事,别人不知道,宏宣却一定明白得很。但他们到底是亲生父子,都姓温的,某种程度上,不管宏宣愿不愿意,两人就是同谋。

“宏宣,家里的情况你知道……”温凝之斟酌着字句。

“其实父亲是何必?”温宏宣的唇角挂着微笑,但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却有浓浓的讽刺意味,“父亲的字,儿子的画,都是千金难换,只要儿子开一间书画店……”

“不要侮辱斯文!”温凝之打断儿子。

温宏宣的冷笑仍然挂在脸上,却二话没说,收拾了几件金漆稀罕物,抬步走了。侮辱斯文吗?父亲做的那些事,算得上禽兽败类了,在这儿还讲什么斯文?不过虚伪罢了。虚伪得他恶心。就连变卖家里的东西,也要借着他这个狂生的名头!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姓温,谁让人都是父母养的,不能选择?所以有时候,他真想做个纯粹的坏人,至少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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