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205)

怪不得前几日在内苑的马球赛上,水琉璃那么淡定,却原来有这样的后招。背后告状下刀子!虽说她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万无一失,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心中再迟疑,也不得不先服个软。

“淑妃,你知道朕喜欢你什么?”萧左开口,声音柔柔的。可越是这样,崔淑妃越紧张。

三十年同床共枕,她太了解这位九五至尊了,越生气。外表越和气。而且,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把情绪表露在脸上。既然对她摆了脸色,那就是掌握了她翻不了身的证据。加上他最厌恶人家狡辩,倒不如干脆些直接认了。最后再想法子脱罪。

没等崔淑妃回答,萧左就继续道,“朕就喜欢你够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任何黑手都敢下。就算被逮到,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同归于尽。不过,朕以为你是有分寸的。因为心里有朕,把朕摆在第一位,再怎么胡闹也有个限度。所以,朕纵着你嚣张跋扈,别人说你什么,朕都一眼睁,一眼闭,和稀泥的糊弄过去,就是为了护着你的真性情。可软软,你令朕太失望了!”

“皇上!”崔淑妃惊踹一口气,因为这话太重了。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左突然猛一拍桌。用力之大,把茶盏震到了地上,碎磁和热茶水,沾上了崔淑妃的衣摆。

崔淑妃接连惊吓,瘫坐在地上。

赵嬷嬷吓得更是跪倒,都不敢去扶自己的主子。陪王伴驾三十年,皇上几乎没有崔淑妃红过脸,顶多就是小小生气,深深无奈,今日可见是真的动了肝火。

萧左瞄了赵嬷嬷一眼,心中更气。软软身边的这些奴婢,若有一个省事懂事的,能在旁边拦着,劝着些,或者偷偷报与他知道,也不至于事情愈演愈烈。甚至,他们这起子混账,还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崔淑妃见皇上眼神不善,吓得连忙对赵嬷嬷叫,“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出去!”

赵嬷嬷虽然头垂得快贴上地面了,却感觉到皇上那有如实质一样的刀子目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此时听崔淑妃这么说,知道自己小命得保,慌忙站起来,急步后退。直到一脚踏到外面的实地儿,赵嬷嬷才暗松了口气。抬头,雪花纷飞,呵气成冰的天气,她却汗湿了整个后背。

屋内,崔淑妃已经泪流满面,“是谁?是谁说了臣妾的坏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以为,上次老九在东津港‘遇刺’的事,朕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萧左冷哼道,“朕以为你一时糊涂,哪想到你变本加厉,还用了那么下三滥的手段!你问我谁告状?没人!但是水石乔和小十一都给了朕一点东西。”

崔淑妃闭上眼睛,知道大势已去,干脆恨声道,“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为九郎娶个草莽之女?”她不管不顾的道。

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子凶悍之性,倒不是为了讨皇上的喜欢而故意表现得那么光棍,“您初纳软软之时曾经说过,若您能荣登大宝,若臣妾能生出好儿子,我们的儿子必定就是您的继承人。难道,九郎不好?”虽然她知道,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说得话,多是情话,不做准的,可她却绝对要当真。

“放肆!身在后宫,却妄议立储大事?你以为这只是朕与你的约定吗?这也是国事!”萧左火大,抬了抬脚,却仍然没舍得踹向崔淑妃的心窝,只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

“臣妾就是不服!”崔淑妃梗着脖子,努力抑制着哽咽,满脸倔强,“臣妾为皇上生了三子两女,却只剩下九郎这一个了。皇上为报恩而赐婚漕帮,为什么偏偏选中九郎?不管臣妾如何哀求,您都不理!”

“那你就胡来?”萧左低吼,“你想让九郎将来君临天下,也得等朕先死了!”

“皇上!您说这样的话,是让臣妾没办法活了!别人失了您,还有他人可代替。臣妾失了您,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崔淑妃膝行几步,抱着萧左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毫不作伪。不管怎么说,她是爱着这男人的,把他当成男人,而非一国之君那样爱着。纵有不满,可她从情窦初开,一直爱到如今心似枯槁,耗尽了一生。

萧左哪能分辨不出真假,心下就是一软。可又想到崔淑妃让他惯得无法无天,再不给点教训,不知要闹出什么更荒唐的大事来,就又更起心肠,冷声道,“你要九郎好,也得拿出当国母的气势来,成天价使阴招,动着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会扯了九郎的后腿!你动用朕给你的暗卫去装飞贼,置皇室尊严何在?你为一己之私而不惜让百姓人心惶惶,置大义何在?身为女子却用了那般阴毒的手段,置脸面何在?!你当水石乔和小十一是什么人?你以为水石乔只是个江湖匪类?却不知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漕帮在民间的势力和人脉大到你不可想象,你手伸这么长,人家如何不知?小十一,看似是个花花太岁,可聪明得近似于妖鬼。他甚至都不用去查,用猜的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人家的妹妹受了委屈,能就这么算了?小十一让你连摆两道,你当他是好脾气了主儿?咬你一口能到骨头!他们没要求什么,可朕却不能没有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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