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555)

这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出不对劲儿,想要原路返回。兰妆见翠浓如此,“急得”上前去拉她。哪想到翠浓恰巧闪身,那动作就跟做了个顺手牵羊似的。兰妆收不住脚,整个人就扑倒在那间雅室的门上。

兰妆的惊叫声中,只听咔啦一声,那门竟然被撞开了。雅间内明亮得过分的灯光,瞬间晃了众人的眼,也让众人很快看清里面的情况。

瞬间,全体呆愣,因为那一幕是绝没有想到的,所以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明晃晃的大烛台比平常的包间里的多出数倍,看起来就像房间里在举行什么巫蛊的仪式似的,又因为全用了红烛,还四处飘着暖烘烘且异样的香,居然照出了一些淫靡的气息来。

房间内有两个人,一个正是众人追寻的宁安侯温凝之,另一个则个看起来很面生的高大番僧。他虽是僧侣打扮,但高鼻浓目,阔口大眼,相貌英俊而年轻,身上的肌肉更是贲张着块垒分明,衬得整个人强壮无比,有如怒神。

若说为什么看到了蕃僧的身材,那是因为……因为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竟然都是没穿衣服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着寸缕。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姿势,宁安侯大人半个身子趴在一张圆桌上,长发全散开,汗湿着贴在那张仍然英俊而儒雅,被万千女性膜拜,被众多文人士子尊敬的脸上。此时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就像刚被好好疼爱过。而那番僧手中正挥舞着一根鞭子,宁安侯的背上则遍布鞭痕。离得近的人还看得清楚,那些伤痕有很陈旧的了,显得不是一两天造成的。

屋内屋外,全体呆若木鸡,落针可闻。而刚才兰妆的动静,又惊了旁边雅室的人。有更多的人忽拉拉冲出来,也更多的人加入木鸡的行列。

此情此景的主角,若是旁人便罢了,未必人人认得。但宁安侯可是红人,每天从宫里到衙门,再到府里。他行至街上,不知有多少人观望,投以崇拜的目光,那张脸,连路边的小狗都分辨得出。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赵天宇揉了揉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就算是幻觉也不行,因为只这样想想宁安侯就觉得是亵渎。再看看旁边人,却都是一副模样。难道说,眼前的场景是真的!接着,所有人都听到宁安侯嗷的惨叫一声,随便揪起旁边椅子上的长袍,包上自己就缩到角落里去了。脸朝墙,浑身发抖,绝不回头的架式。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阿米赤,也就是那番僧慢慢踱步,漫不经心把被兰妆撞坏的门扶起来,又掩上。他似乎不怕赤身露体,也不解释分毫,凑近兰妆时甚至笑了笑,趁机捏捏她手心道,“小娘子若喜欢本僧,明日到此地来找我。”邀欢意思明显。

偏那兰妆虽见惯男人,却忽然脸红局促。外人见些,都知道这番僧是yin僧,于是他与宁安侯共处一室还不着寸缕的行为,就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不喜女色,说不定好男风。”翠浓这话,突然浮现在那群才子的脑海里。

原来,宁安侯欺骗了天下人,他就是个受!偶像被打碎的幻灭,崇拜没有着落的失望,被欺骗的愤怒,齐齐涌上众才子的心头。好男风,在大赵的权贵之中不是没有,但论起来,却比好女色还令人齿冷和不堪。就算好这口,但玩小倌不会让人笑,当小倌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还被鞭子抽,能做出此等事的,在最低贱的乞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偶像的建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很长时间,可破碎,却仅是一瞬,从黑到白,从天堂到地狱,有时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其实难堪,谁都会有,但这样的难堪,而且还是众目睽睽这下,心理能力弱的,立即就得自尽以谢天下。

那扇似乎写着“罪恶”两个字的华丽隔门,在阿米赤的手中关上了,门里的人不知道多么惊慌失措,而门外的人却态度各异。有兴奋的八卦者,有摇头叹息着,更有心里的信仰被打破而失魂落魄者。还有,一对冷眼旁观的夫妻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这出戏唱得真好。”萧十一易了容以免让人认出来,可他那气度,仍然引人注意。

“临山王殿下原来那般受欢迎啊,人俊美,出手又大方。”琉璃笑眯眯的。

萧十一没脸没皮的往琉璃身上贴,“如今,夫君就的俊美和大方,就只对我家小琉璃。”

琉璃再没出声,看向议论纷纷的人们和面色铁青的学子,以及那扇紧紧关上,却似乎在天下人面前敞开的门,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若这是出戏,她准备了多久?蜇伏的三年,到东京都后又是将近四年。一点一滴,她算计得精道,忍耐得又太久,还要萧十一出人出力的配合,才能让某人爬到最高,又跌到最低。她说过对伤害姐姐的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恶人,死对于他们来说,也太便宜了点。所以她精心撒网,辛苦等待,到此时才要慢慢收网了。可这,也还刚刚开始而已,远远没有结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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