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绣户(116)

流云再次默然点头,这番话和太子那日说的“事缓则圆”是一致的,可见,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她还能说什么呢?朝中政局变幻,他们比她要清楚的,况且他们的才识经历也比她要丰富的多,应该听他们的。只是,谨亲王为何又这么着急?给她十日期限,他到底想让她做什么呢?

流云起身给恩师和萧大人跪下,诚然道:“多谢恩师,多谢萧大人为流云指点迷津,只是流云一介女流,又无经天纬地之才,要想救爹和哥哥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恳求恩师,萧大人多费心,伸以援手,流云感激不尽,流云代表爹和娘,代傅家所有人,给恩师,萧大人磕头了……”

“快起来,快起来,切莫如此,傅家之事,为师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杜思源忙命流云起来。

萧光启不由在心底暗赞,好个女娃儿,先前看她哭的一塌糊涂,还以为是个无主张的柔弱女子,很难将她与当年那个双眸清亮,闪着三分狡黠,七分智慧的清秀少年联系到一起,现在看他,冷静沉着,这份处事不惊,遇事不慌,事理分明,大气从容,她若是个男子,绝非池中之物啊!便道:“女娃儿,就凭当年咱们论道之谊,老夫也定不会袖手。”

流云感激不已,深深又拜:“恩师和萧大人的恩情,流云没齿难忘。”

从阁老家出来时,天色已晚,小何送流云回去,刚下桥就看见正平站在太子府门口。流云也不理他,径直往里走,正平默默跟着,行至无人处,正平小声道:“为何出府也不告诉我。”语气有淡淡的责意。

流云冷笑:“我出府,你却不知,那时你自己失职,与我何干?”

正平蹙眉,踟蹰道:“流云,我知道你恨我……”

流云快速打断他的话:“知道就好”。她不想再听他说任何废话。

正平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卡住,他在她心里已经是如此不堪,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了,心中怅然寥落,总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

流云走了两步,顿住又道:“你还是尽快找到语蓉,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正平眼看着她走进内院,一门之隔,如隔山岳千重。

晚饭流云只随便吃了点米糊,没胃口,沐浴更衣,流云独自走到镜湖边,在湖边的石凳上坐着。举头望月,一轮幽明的上玄月挂在寂寞的夜空,月光如流水静静泻下,湖面上亦如晨间,氤氲着薄雾,如娇羞的少女总是蒙着面纱,欲语还休,晚风轻拂,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流云痴望着,依稀记得那年,也是在湖边,她对一个人说:只要有心,世间万物皆有动人之处,一草一木,皆可赏之……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成日里和哥哥们,语蓉,雪兰一处嬉笑玩闹。如今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美景如画,如梦似幻,她却再无心去赏,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样的心境也不会在有了,只是一遍一遍咀嚼着今天恩师和萧大人说的话,满脑子皆是何去何从的问号。

今晚,宫中大摆宴席,周贵妃一身华服,春风得意……他应该有始有终的戴着假面具待在宴席上,可是,他还是溜了,借口,醉了。

今晚,特别的心浮气躁,因为父皇的病,居然连周贵妃的生辰都缺席了;因为父皇病重,周贵妃还大张旗鼓的庆生;因为一个小宫女不慎把酒斟洒了,三弟就命人砍了她的手,美其名曰,今日是母妃的生辰,便饶你一死……这样的惩罚何尝不是比死更残酷?

今晚,月色淡淡,星光暗暗,“镜湖”,其实他当初是想将此湖命名为“静湖”,每当郁结难抒的时候,他会抚琴,会品茶,也会来镜湖边走走。

酒意微醺,脚步有些虚浮,龙昊天想找个地方坐坐,抬眼,却见前方石凳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如银的月光,澹澹的雾霭交织融汇,眼前这一幕恍若梦境,龙昊天不由自主的走近她,脚步轻柔,屏住呼吸,生怕有一点点声响就会惊走了那个人。

流云垂眸,蓦然发现身旁出现一袭白衣,在这寂静的湖边,莫不是鬼魂出现?流云惊呼出声,起身就要跑。

下一刻手臂被人紧紧抓住,一扯,她便跌入一个怀抱,淡淡的梨花白的酒香混合着龙诞的香味,流云更是大惊,龙诞香不是谁都可以用的,这人不是太子是谁?可他为何要跟个鬼魂一样无声无息的站在她身旁?故意要吓她的吗?

嗯……流云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下巴被人用力的攫住,迫使她抬起头,下一刻,他的唇已决然覆盖住了她的唇,攻城掠地般叩开她的齿关无礼的侵入,辗转深吻,夺走她的呼吸……这样猝然的侵犯,让流云脑子短路,不知该如何反应,他吻的那么用力,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要把她揉碎,揉进他的身体,用力的近乎粗鲁,连他的呼吸都是灼热似火,要燃烧起来一般,连着将她也燃烧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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