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儿子病好，忘了很多事情。但是却听说父亲是咱们齐安制船里的头一份儿。”

听到欧笑风的话，欧泉林微展颜。眼底里满是骄傲，但是欧笑风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笑容渐敛，锁眉而思。

“但是儿子也听说，父亲虽是咱们这里的头一份。但是却并没有成功将生意拓展到其他繁华城镇，更别说上京了。父亲可知原因？”

欧泉林虽听着不是滋味，但是欧笑风却是真的说到他一直最在乎并失意的事了。他打量着儿子，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看着他一团孩子气的小脸却有着双明亮、仿若能洞察万事的眼睛，他忍不住有些愣住。

王姨娘母子（女）也愣愣地望着欧笑风，但是当她扫过欧泉林的表情时，心底却狠狠揪了下，有些不安。她突然冷冷一笑，道：

“大少爷所言实在可笑，老爷做生意难道还要你一个稚童来教？更何况这与我们林哥儿、莹姐儿入族谱有何关系？”她恨啊，那个死老太婆怎么还不死？更何况林哥儿、莹姐儿再怎么样也是她欧家子孙，死老太婆居然忍得下心不让他们进族谱。

“姨娘所言差矣。”欧笑风摇了摇头，“父亲生意不能够拓展出去却真与此事有那么些关系。”说着，她望向欧泉林继续道：

“父亲应该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规矩就越大，自然更重视嫡庶之分。据儿子所知，父亲也曾与许多来自其他富庶之地的大商家谈生意，但是每每在关键之时失败，父亲可曾想过原因？”

欧笑风一连三问，却见欧泉林更是锁眉更深，开始慢慢思索起来了。不过他怎思却不解，眉头的折痕几乎可以夹死只苍蝇了。

欧笑风却看着他笑了，然后眸光扫过王姨娘，意有所指地道：

“听说很多次父亲都是请姨娘与大商户夫人作陪，但是每次不久，商户就拒绝了父亲合作的要求……”

“你什么意思？你是指我坏了老爷的生意吗？”王姨娘的音声更尖锐了。

第十回●父女，初过招（下）

“姨娘何须如此激动？”面对王姨娘的尖锐，欧笑风那一团孩子的脸依然是笑容可掬。他眸光扫了眼锁眉而思的欧泉林，继续笑道：

“难道父亲真忘了有些合作原快达成时，偏偏姨娘与人家夫人一聊之后，不久就变挂了？”欧笑风利用自己这段日子所打探的事情在赌，不过他倒不是乱说，据闻的确有些商户正夫人在知道王姨娘不过是个妾却比正室更摆谱后，对她的印象就大打了折扣，自然要在自己丈夫耳边吹枕边风。

欧泉林闻言，眉锁得更深了。而王姨娘也不再叫嚷，她心虚，曾经与那些阔太太相聊甚欢，但是对方在无意得知自己不是正室后，的确对她便淡了许多，难道真是自己的缘故让老爷生意失败？但她随即又一想，自己不是正室还不是那死老太婆和秦红裳作祟。否则何需让人看轻？想到这里，她瞪向欧笑风兄妹的眼光越发凌厉起来。

这个小贱种怎么不死干净？非但活过来，反而好像一下子聪明了很多，这绝对不是件好事。眸光又扫向自己骄傲但却懵懂的儿子，她心里飞快闪过狠戾，绝对不能让秦红裳母子得势，否则自己……

而欧泉林在微思索后，倒第一次认真深度思考一些以前不想听也不屑的事情。虽说他与慧如两情相悦，自觉不能让她成为正室亏待了她，所以对她难免娇纵了些。也让她陪自己到谈生意跟那些夫人走动，不过他仔细回忆，还真有些夫人先对他们热情，后来却淡淡的。

他也懂儿子说得不错，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多，更重嫡庶。宠妾灭妻在商贾当中也许没什么，但是如果落到官员身上，那可是要问罪的。他心头一惊，看来如果自己想要更进一步拓展事业，有些事情不得不重新想想了。

他沉默了会儿，又望着自己的嫡子，只见对方还是含笑地望着自己，虽然模样稚嫩可爱，但是那神情的确是睿智、洞察的。他心里感觉很复杂，嫡子嫡女非自己所爱女人所出，他平时对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喜爱，但是现在看到儿子小小年龄便如此聪慧。他心里又有几分欣慰与骄傲，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欧泉林的沉默令人不安，王姨娘刚想伸手碰碰他，却听他说道：

“好，此事无须再言。为父自有主张，至于你们的礼物，这次为父遗忘了。但是下次一定会补上的。”

欧泉林的话令王姨娘眼里又横过一丝狠光，而欧玉林瞪了一眼欧笑风兄妹，那欧玉莹却是不动声色，就如同一个完美的小淑女般。

欧笑风不着痕迹地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叹，看来这欧玉莹倒是不像她哥。但是就不知道她是好性情，还是小年纪就心机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