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出书版三部)(22)

太后笑得像个佛爷,洛贵妃扬眉,梅贤妃敛首,皇帝一脸兴味看着我。

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皇上自幼才高,微臣怎敢班门弄斧。」

皇帝似是全无心机,当着他妈和他一群小老婆公然说:「我就爱看你弄斧。」

我差点呛到,太后坐上面,笑得更慈祥了。

我站起身来,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那白风献丑。」

无数双漂亮凤眼瞅着我。要是这些女人不都是皇帝的小老婆,被这么多明眸青睐,原是天下男子的一大美梦,但现在我则

是冷汗直冒。

心里乱想,忽然一声女子娇呼:「侍君沉思微吟,想必是已经成诗了!」

我抬眼看看四周那些不怀好意的眼睛,朗声说道:「诗已经成了。」

皇帝一抬手,有人伶俐的奉上笔墨,托着木盘,里面是一张红底锦笺。

我提起笔来,洋洋洒洒了写了四行字,把笔一掷,看看四下里那些女人,再看看坐在一边温和而无辜的皇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我这文坛大盗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偷文剽字做来是轻车熟路。

宫女捧了木盘里的红纸去呈给皇帝。毫无悬念,皇帝击掌赞好,又呈给太后。

太后看了看,说:「我是不懂,不过皇帝说好,肯定是不错。」递给一边侍立的女官:「念念大家都听听。」

那女官应道:「是。」恭敬的把纸展开,声音清亮。

秋丛绕舍似农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注一〉

底下那些女人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反正皇帝既然领头击节赞叹,她们总不会大失面子来说自己听不懂,或者和皇帝唱反调说作的不好,但是要她们大声恭维我作的好,也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那个女官念完后,底下静悄悄的。

然后梅贤妃细声细气地说:「好诗。侍君此诗是在自写身分么?自比花中仙品,不与我们女流之辈为伍,好一句此花开尽更无花。」

我早知道这诗作出来会招刺儿,一点都不意外。

「贤妃多想了。不过我虽然添为侍君,还是男女有别,的确不能与妃嫔们为伍。」我淡淡说:「小皇子身体好些了么?

近秋天凉,的确要好生保养。」

梅贤妃还没有再说话,洛贵妃说:「侍君自然与我们女流之辈不同。」重音落在那「不同」两个字上。

这些女人话里有话、夹枪带棒,难为太后还笑咪咪坐在上首一脸慈祥,皇帝一脸美在其中其乐融融。

底下那些女人不敢大声说话,所以这首偷来的名诗,受到冷遇。

我低头不再作声,把自己当聋子当哑巴,反正皇帝带我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太后和李妃、亦妃聊起衣料和裙子式样,说起什么香芸纱好,又是茜罗纱轻。这种话题,我听着既难受,又不懂,更没兴趣。我的头都开始疼了。

皇帝插嘴:「天时不早,儿子回去更衣,回来领母后赏的家宴。」

太后说:「那你们去吧。中午可不要吃多了,晚上又吃不下好东西。」

洛贵妃忙起身说:「那臣妾们也不在这里吵闹,太后回来用了午膳再歇个中觉,臣妾午后再过来陪太后说话。」

太后挥挥手,看来她也累了。

于是皇帝先施礼退出,我当然得和皇帝共进退,洛贵妃她们也都辞出来,虽然一时间人全起来了,可是也并不让人觉得乱。

已经到了步辇跟前,我正要抬腿迈上去,皇帝一把扯着我:「你跟朕同乘。」

当着这么多妒妇,皇帝真要把我陷于险地?一上午的事情接连不断,我都快麻木了,干脆地嗯了一声,一句抗议的话也没有说。

洛贵妃她们伏地行礼,等皇帝的步辇过去。我想,就算在今天之前她们对我只是小小的怀恨嫉妒,看到我和皇帝同乘,然后受她们的礼离去,估计……

皇帝说:「上次见你时刚挨过打,可是眼睛还亮亮的。冷宫那地方朕虽然不去,也知道那里生活清苦,一般人一年半年的,锐气和精神都磨掉了。」

皇帝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回答,接着像自言自语似的说:「国库与内库,虽然一归户部,一属内府,可是其间种种弊端,倒是不谋而合。国库有外官支挪,内库呢,亏空不断,一说要查,要不是失了账本子就是丢了银子。」

我又嗯一声。

其实我知道这些破事儿。内库的帐那是麻绳捆豆腐,提起来就是一团烂渣。不光账面不清楚,库钥匙不清楚,管库的人事不清楚……谁知道那些亏空哪里去了?但我又觉得,可能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些亏空是去了哪里。

可是皇帝突然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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