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出书版三部)(46)

明明是睡不着,又不敢弄太大动静。

四更天打个了盹,可一睁眼,身边空空,龙成天不知道何时已经起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闷闷的、懒懒的,是要出什么事了么?

外面又起了风,雪片一片一片如鹅毛般大小。我坐在窗下,小陈说了三次要我关窗,我都没有理会。等第四次再来人,却换女尚宫来了。她行完礼,二话不说上来就把窗户关上了。我对她们这一手最没辙,只好抱以苦笑。

屋里温暖却窒闷,外面阴寒,但却有一丝生气。

低下头再看簿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心浮气躁起来,半天没翻一页。

明宇屋里……够暖么?虽然前些日子送了精炭铜炉,暖被裘衣,但还是有些挂心。

外头极静,习惯了平时的扰攘,竟然觉得耳朵里静得极不舒服。

好像能听到幽冥空语。

其实,是心中不定。

明明是风声,我却如此不安。拉起一边椅上的裘衣,我迈步向外走。外面厅里也没有人候着,应该都在耳房和偏厅,大雪

纷飞,更无一人出户。

我踏上软底毡靴,独自一人出了宣德宫的角门。

天地间全是一片迷蒙飞雪,上不见天,远不见山。脚踏在雪上,一步一个清晰的足印,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心里舒畅平和。

好久没有平心静气的这样一个人待着。身边总是有人环绕,一张一张谦卑恭敬的面孔,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不真诚,不热情,只是礼节。

我仰面朝天,大雪落在脸上,冰凉一片。

我不想在这天地间迷失方向。

我要的,一直都未改变过。

尊严,自由。

如果不奢侈的话,还想要快乐。

现在的地位,说尊严,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自由,做什么事情,连皇帝也不过问。

可是这一切就像这大雪,现在的确纷纷扬扬,足以遮天蔽日,但是太阳出来之后,一切尽化为乌有。

我不想在这虚幻的雪中迷失方向。

不想,不愿,不想。

三年,皇帝为什么会说那三年,我想过无数次。有可能,三年后,我会沉迷于现在的一切,不想离开;也许,我已经身死,自然也不会离开;还有,皇帝或许会掌握我的什么弱点,让我离不开,甚至无法将离开二字说出口。

我低头看看脚下,又回头看看来时的路。

一行清晰的脚印,蜿蜒而行。

龙成天,你有顶尖的权势,有无双的手段。我却还是可以看清自己是谁。

大雪仍是纷纷的落下,将我的足迹渐渐又填上新雪。

不辨方向,我一直向前走。

我走了半晌,看看四周,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文史阁来。院子里空空的,该班的侍卫不知去向,想是躲懒去了。

只来过一次的地方,莫名的怀念它。

架上一本本的书散发着好闻的油墨香,正因为雪天的阴冷,那味道显得更加明晰。

我没什么想找的书,只是顺手抽一本出来看。

这里更加安静,能听到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

摸到了一本游记,恰翻到一页是讲到海滨,我大感兴味,久在北地又困在深宫,我早忘了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

把斗篷裹一裹,坐在屋角的小椅上,翻着看起来。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大雪竟然全变成了火焰,一片雪变为一朵跳动的黑红色,纷纷扬扬漫天洒落,烫得脸上生疼,热汗涔涔而下。

胸口闷得厉害,手上剧痛,我一下子张开了眼。

红,满眼都是耀眼的火。

不是梦!文史阁起火了!

我大惊想要站起来,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将我按着伏下:「别起来,烟能呛死你!」

我一惊比发现起火更甚!明宇!

身体酸麻绵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肩膀被他架了向墙边拖。

火势极高,一排排的架子都已经起火,书册易燃,而木架也已经被烧得变了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我急切地问。

明宇一手扶我掖下,一手绕过胸口,动作极快将我拖至墙边。

眼前忽然一花,最近的那书架带着熊熊火苗从中断折,颓然塌了下来。

明宇的手平平推了出去,劲风过处,那大半截沉重*的书架竟然改变了方向,往后倒去。缓了这么一缓的工夫,明宇拖着我的那手用力回带,我的惊呼被大火掩盖,脚下突然一空,两个人一起向下方跌去!

这方向不是楼梯……楼梯也没有这么高,足足好几秒钟才重重摔到实地上。将落地时明宇忽然伸手在我背后一托,身体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抵销了大半下附之势才落地,重重一声,虽然极是疼痛,试了一下却还能微微动弹,没受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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