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冷厉之气尽显,我的腿又开始发软发抖,如筛糠一般。
这次倒不是因为喝了那个加料的酒。
他挺了挺腰,眉头皱了一下,雪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脸上露出极动人极娇艳的神色来,我两眼直勾盯着他,直到他一个冷眼扫来,赶紧低头作反省状。
本来我也是一肚子问题啊……我想问他以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问他那天火起是因为什么?想问他到底对以前的宁莞做过什么,和龙成天是什么关系,姚筠又是谁,他又是怎么变成了姚筠……
可是现在嘴巴严丝合缝,别说发问了,只求他别说什么我就烧高香了……
明宇坐正了,淡然说:「你都看到了?」
我连忙点头,「看、看到了。」
「有什么想问我?」
我抬头偷看一眼,连忙又低下头来,「没、没什么想、问的。」
他道:「真的?」
我点头如鸡啄米,「真没,真没。」
他伸伸懒腰,眉头又是一皱,皱得我心里忽紧忽松的没个准。
我觉得……这个事怎么着这么怪啊。
原来我是十万个有理,可是转个眼,变成十万个没理……
他呢,原来是罪情昭彰,可现在呢,却成了原告,占尽了道理上风。
我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偷偷抬眼,看到他冷冷的一张脸,急忙把头垂下来,听候审讯。
「站近些。」
我喉咙里模模糊糊答应一声,往前挪了些。
「再近点。」他看我一眼,「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真是欲哭无泪,我慢慢挪动双脚,又往床边靠近了一点。
他抬眼看看我,「替我上药。」
我愣了下,他指指散落一地的衣裳,「我衣囊里有药。」
刚才我也想替他上药。但是看他已经十分委顿,又怕弄醒他,一犹豫,他已经醒了。
在他的外衣里掏掏摸摸,不免想起刚才我是怎么把这些衣裳脱下来的……脸红。
他大概以为我找不到,提示说:「白色蓝底的瓶里就是。」
我急忙答应一声,带着怕被看穿心事的心虚。
不过,这些药,到底是属于一个叫姚筠的人,还是属于现在床上这个人?
现在我是一团迷糊,连姚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我都拿不稳。
是不是一开始我见到的,就是尽欢和明宇?
他懒懒转身朝着床里,单衣裹着的身体线条简洁流畅如一幅山水丽图。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手伸了出去,颤了几下都没沾他的衣角。
「怕什么?难道你还害臊了?」他半转过脸来挖苦我,「刚才做那种事怎么不见你害臊一下子?」
我咬咬牙,壮着胆子伸过手,把他的下衣松脱褪掉。他的头轻轻靠在枕上,身体全然放松。
拔开瓶塞有一股子辛辣之气,我不太懂,也不知道这药好使不好使。用指尖挑了一点,轻轻抹上红肿微沁血丝之处。
他嘴上说的硬,可是药粉沾到肌肤,身体还是一紧。
我动作放的轻之又轻、柔之又柔,「痛么?我,我小点劲。」
他哼了一声,满是慵懒,听得我胸口怦怦乱跳,指尖一颤,又碰着了那殷红之处。
他瑟缩一下,转过头来,「你是想杀我?」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结果,激动之下,没塞口的药瓶子被我一晃,药粉扑簌簌洒了出来,粉粉雾雾的,落了他一身。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我知道不好,赶忙道歉:「明、明宇,我不是有意的……那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你也洒我一脸得了……」
他忽然嘴角一弯,微笑起来,「没出息,就算你要洒,我还不舍得呢。我这药可是金贵得很。」
浅浅的昏黄的烛光映着他半边脸如美玉无瑕,我扶着床沿爬起来,赶紧把手里那瓶据说金贵无比的药粉盖好盖,看他心情似乎比刚才好,大着胆子问个问题。
「明……明宇,你到底有多少身分?在宫里是明侍书,苏远生说明行之是暗宫之主……可你又能化成姚筠的模样……」
他捋了下颊边散落的一绺青丝,慢慢说:「你的问题还真不少,要是一个一个讲来,讲到天亮也讲不完……」
我忙点头,「不要紧,慢慢讲好了,我不急。」
他回手握拳在我额上敲了一记,痛得我直咧嘴,「这种龌龊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留。出去再说。」
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在冷宫的时候,他跟我讲古书,我听得烦了跟他胡搅蛮缠,他用手用笔用砚台……顺手摸起什么就给我一下子。
把衣服一件件拾起来,在他淡定若冰的眼神里……一件件给他穿回去,小心地问:「你能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