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呢?”
“她约了朋友。”
我抓抓头发:“我换衣服……”
他侧身让我进了屋,然後依旧面无表情的看著我当著他的面把门关上。
门没有如我所愿的把他关在外面,他一只手还握在门框上,门关不死。
“那个……”想叫他松手,他却推开门走进屋来,老实不客气在床上坐下。
秦浩在生气。
我看得出来,可是,也不至於连个衣服也不让我换吧。
“等我换完……”
“等你编完词儿,我还问什麽?”他慢慢说,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慢慢的抚平枕巾上的一道褶:“说吧,去哪儿了?”
我老老实实说:“回老家去住了几天。”
“为什麽不接电话?”
“唔,没电了。”
“找不到公用电话?”
我缩缩脖子,不吭声了。这个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腿疼吗?”
“呃?”
话题踊跃幅度太大,思路一时跟不上他。他耐心的又重复了一次:“剑平说你的腿,一到天冷就难受。”
“还,还行。”头快缩到肩膀下面去了。
“车祸的事,为什麽没告诉我们?”
我注意到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心里象被针扎了一下子似的疼。
这麽快就以准姐夫自居了。
“反正都好了……”我本来是站在门口的,现在腰都快勾到地下去了。怎麽觉得自己象是希里胡涂就投案自首的犯罪分子呢?明明……
我也没做什麽……
他哼了一声,很冷的那种声音。我斜眼看看他,低头继续装我的孙子。 他两条长腿交叠著,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一点:“我要和悦兮结婚,你并不开心?”
我打哈哈:“哪能……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有点失落。”
“看得出来,你失落的不轻,”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波动来,就这麽平说直叙:“认识这麽长时间,我倒没发觉你有恋姐情结。”
他这话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又不得不接下来:“是是,我不对……哎,你们日子定在哪一天?”
“待定。”
这个人说话……
真是,难怪後来好多和他合作的人都被气得连家门都认不出来。他要是成心,能堵得你一口气塞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还没地方说苦去。
我从衣柜里翻出衬衣内裤打算去洗澡,看他还是坐在床上不动。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麽味道。我一手拧开水阀,呆呆的坐在抽水马桶上发呆……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很想来支烟。这个澡洗的格外仔细,时间也长,手脚都泡皱了,我才慢吞吞的出来,头顶著毛巾擦头发,秦浩还在床前坐著,眼睫垂著,似睡非睡。
他这几天没睡好吗?
脸色不太好,眼睛下头也有黑晕。
“不用忙吗?”
他抬起头来,目光闪亮:“忙什麽?”
我奇怪:“结婚不用准备吗?总得有房子家俱各种日用品,还有,结婚要不要办酒席,在哪里办?请客发通知……这些事情不用做啊?”
“哦……”他仿佛如梦初醒一样:“这些……倒不急。”
我点点头:“是不是你们想去注册登记一下就行了?那倒很省事省钱。”
觉得屋里有点凉,我坐在一边往脚上套袜子,秦浩伸手打开空调暖风:“早上吃了吗?”
“吃过了。”我拿毛巾继续揉头发,秦浩接过手去替我擦。
心里很奇怪,有点酸,又觉得很空,全身被他的气息包围著,连呼吸都变的软弱起来,手脚也没有力气。
他的手指有力又温柔,从头皮上滑过的感觉,让人舒服的想要浑身战栗。
这种幸福……以後,大概只能看著老姐拥有了。
其实换一个角度想想,秦浩成了我的……姐夫,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常常可以见到面……这就不错了吧?应该算是很好了。
可是,为什麽一边这样安慰自己,一边却觉得心里酸的受不了。
极力的压制还是压不住,我扯过毛巾角盖著眼,让那些水份被静静的吸干。
“小朋?”
“嗯?”我清清嗓子,可是还是带著一点哽咽的声音。
“你常做梦吗?”
他语气温和,好象气已经生过了,心情又好起来。
“不常……”我摇摇头。秦浩拿了吹风机来,替我把一头半长不短的乱发一蓬蓬扯起来吹。微薰的热风吹在颈上,我止不住轻轻颤抖。
明知道……这不是属於我的幸福。
可是,这一刻,只有我和他,是多麽安详幸福。
就这一会儿……就这一会儿,不要太久,让我暂时忘记他不是我的爱人,他和姐姐的婚事……让我享受这一会儿偷来的幸福。“我最近经常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