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宠(3)

隔日,家里的娘就欢天喜地拿着银子走了,临走时塞了盘儿五十两银子。

其实盘儿知道,她娘说的都是假话,如果真看重她,能将她一直放在这不领回去。还不是既想卖了她得银,又怕被人知道坏了名声。

有那几百两银子到手,想必这名声也可以不要了。

不过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总比哪天撕破脸皮被卖进青楼的qiáng,‘家中’姐姐就有过了年纪没被人挑走的,最后被卖进青楼,听其他姐姐说,那是一辈子都完了。

所以做妾就做妾吧,虽然那位富户老爷长得痴肥了些。

*

盘儿就这么离开了苏州,一路坐船往京城的方向驶去。

沿路上那做盐商的老爷对她还不错,既不缺吃也不缺穿,还派了两个小丫头侍候她,就是看她的目光就有点奇怪。盘儿是个胆子小的,也形容不上来,反正是被吓得不轻,平时能待在舱房就待在舱房里不出来。

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盘儿这水乡长大的女子竟晕起船来,吐得是昏天地暗,没几日人就虚弱得只能卧chuáng不起了。

“姑娘,奴婢服侍您喝药。”

一个身形瘦小的丫头端着药碗走进来,她穿了件绿色的比甲,面huáng肌瘦的,衣裳似乎有些不合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站在chuáng前的,是个与她同样瘦小的丫头,只是她是小脸,这个丫头身上挺瘦,却是个小圆脸,眼睛又大又圆,看着有几分天真烂漫之气。

两个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一起将盘儿扶起来,之后一人撑着她,一人服侍她喝药。

看得出两人在服侍人上是生手,就让她们这么喂着,一碗药半数顺着嘴角流了,幸亏盘儿面前垫了张帕子,不至于弄得满身都是。

盘儿咳了一声,道:“哀……我自己喝便是。”

也幸亏这两个丫头懵懵懂懂,盘儿醒来几日,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异。若随便换个jīng明的丫头,早就从盘儿醒来后只字片语中dòng悉真相。

是的,盘儿的瓤子换了。

此时的盘儿虽还是盘儿,却也是懿安皇太后。

只是这时的盘儿不过是个被人买下的瘦马,她还没有到陈家,也没有被陈家送进东宫,帮陈家嫡出的七姑娘,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妃固宠,自然也没生下三皇子和十六皇子,之后还成了宠冠后宫的丽皇贵妃,直至儿子后来登了基,她又成了皇太后。

前一刻懿安皇太后方在慈宁宫睡下,今日是她生辰,皇帝仁孝,奉上天下奇珍为她贺寿。

见儿子儿媳恩爱,兄弟手足情深,阖宫上下风平làng静,懿安皇太后心满意足之余,也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功德圆满了,若问有没有什么遗憾,还真是没有。

谁知一睁眼竟回到她十五之年,被送往京城陈家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①戏词来自牡丹亭。

第2章

盘儿硬撑着把一碗药喝完,非但没有压下呕意,反而更想吐了。

香蒲也是个机灵的,忙从几上的小碟里拿起一颗盐津梅子,塞进盘儿口里。

那句‘放肆’,就这么硬生生被塞了回去。

懿安皇太后金尊玉贵,宫女太监服侍她,谁不是净手薰香,生怕腌臜了主子,如今倒好,竟被个蠢不知事的丫头腌臜了一回。

可——

她却知道,她病得这些日子里,却是这两个半大不小的丫头尽心尽力服侍她,每日为她净身喂药从不懈怠。

懿安皇太后已经记不得当年有没有这么一场了,毕竟这些记忆太久远,她依稀记得自己在进京的路上好像确实病了一场,却没有病得这么严重。

到底是什么变了?难道是她重活回来的缘故?

盘儿无味地咬着口中的梅子,剧烈的酸意刺激着她口腔,致使口涎克制不住地泛滥着。

直到现在盘儿依旧想不通,她到底是庄周晓梦,等醒来后依旧是养尊处优的皇太后,还是真的又活了一场。

这个问题她想了几天都没想通,可她知道已经没时间给她想了。

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半路上裴永昌专门让船靠岸给她寻了个大夫来瞧,脉把过了,药也吃了不少,可她的病依旧没有起色,倒也不是什么重病,就是浑身酸软无力没办法下chuáng。

眼见离京城没几日路程,她的病若还不能好,是时面临的下场毋庸置疑。毕竟裴永昌买她来是gān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得让自己赶紧好起来。

分神之间,青黛已经给盘儿净了面又擦了手和颈子,并将她放在chuáng上。

盘儿试着使了使力,已经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虽还是酸软无力,但不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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