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炉小篆香断尽(146)

而现在,他在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肆无忌惮。

我的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垂下眼睛,绕过了他,快步往外走去。

他没有拦我,只是,我的手要沾到那低垂的帘帐的时候,我听见他突然说道:“我的儿子,至今我还没想好给他起个什么名。你说叫什么的好?”

我的手一滞,指尖滑过那带了丝凉意的丝绸,低低地垂了下来。

我回过身,看着他,冷冷道:“那不是你的儿子,那是悠的儿子。”

他也回过了身,站在那里看着我道:“悠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儿子吗?我前几年总东西征战,便是将他接了过来也是带不好,索性便劳烦你家。而今我已定了下来,他是我的长子,日后必定是要承我王位,又岂能再劳烦长沙王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他已经有名字了。他叫冬子。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如果一定要带走他呢?”

我咬了牙,恨恨道:“英布,你姬妾无数,方才我听吴姬也说,你已有三个儿子。为什么一定还要带走冬子?”

他走近了一步,细细地看着我瞧,摇了摇头道:“我本来也并非一定要带回这个儿子的。只是如今,却是一定要带回这个儿子了。”

我一怔。

他又靠近了一步,近得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身躯靠过来时的压迫感。

“辛追,这么多年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他慢慢地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觉到他伸出手,仿佛随手捻住了我一绺垂落在后的长发。

我顿时寒毛竖立,手脚僵硬了起来。

☆、截发

他的手缠在了我的长发上,一圈圈地慢慢绕了上来,快触到我后颈的时候,我猛地转过了身。长发从他手掌上打着圈滑脱了下来,只剩他一只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淮南王,你不明白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我的丈夫还醉酒未醒,我要回去照顾他了。”

我看着他,强调着“醉酒”这两个字,嘴角带了丝鄙夷的笑。

他似是没有听见,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站在我面前居高看着我。

我绕过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他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一侧肩膀。

他的力气很大,我一个踉跄,便已是被带到了他的胸口之处。下一刻,他的另一只手已是箍住了我的腰。

我挣扎了两下,只是很快便放弃了,我越挣扎,那箍在我的腰间的臂膀便收得愈发得紧,紧得我几乎贴在了他的身前。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英布,你真让我感觉恶心。”

他低头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毫无遮掩的欲望的流动。

这宫室里很暖,香氛氤氲,我却是觉得全身的皮肤都起了层疙瘩,寒毛直竖。

他应是感觉到了,突然笑了起来道:“你一直就是个让我有些看不懂的女人,我从见到你的那日开始就这样感觉了。现在还是如此。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不是都应该害怕,或者愤怒的吗?”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已经将猎物按在抓下的兽,正在享受着饕餮前玩弄自己那口中之物时的快感。

我亦是笑道:“英布,你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我来代你说吧。你想说,为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对你怀有厌恶,不,应当说是恶意,甚至阻挠我的妹妹嫁给你,但是你确信自己之前却是与我从无干系,对吗?”

他一怔,面上的那丝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我冷笑了下,盯着他说道:“我来告诉你吧。因为我知道你的妻将来一定会死于非命,因为你,曾经的九江王,现在的淮南王,将来也必定是死于非命。如果你没有娶走悠,我可能对你还有一丝怜悯,但是从你打上我吴家女儿主意,直到成为我妹妹的夫,我对你的厌恶和痛恨就不可遏止地生了出来,一直到现在。现在你说又要带走冬子,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带走他。”

我说得又快又急,声音却是如刀,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耳膜被割得有些刺痛。

英布眼里密布了彤云,面上的那片刺青似是随了脸部的肌ròu在微微颤动。

我感觉到他掐着我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就在我几乎要被他勒成两段,痛得发出一声闷哼的时候,他突然冷笑了下,一个低头便已是攫住了我的唇。

他的一只手仍掐着我的腰,另一只手却是摁着我的头,我无法闪避。

他不像是在吻我,只像是野兽在啃咬它看中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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