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172)

司彰化瞪起眼睛打断他道:“你莫非还想再去勾搭她?小子,舅公我告诉你,男女之防,还是要的。我明日便送她出城,再放出你们婚事的消息,把事情都办起来。再难熬也就那么一个月的功夫而已!不到大婚日,你再休想去招惹她!”

“舅公教训的是,”徐若麟苦笑着摸了下鼻,“只是舅公跟她说的时候,还望言语软和着些,不要把她吓住。”

司彰化哼了声:“我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往后嫁过去了,你莫负了她才最要紧。”

徐若麟忙正色,应了声是。待送他离去后,司彰化独自回书房里想了片刻,便叫人把王氏和初念母女二人一道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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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今日投了拜帖去见老爷子,王氏和初念自然很快便知道了。猜到谈的应就是婚事。在一处时,王氏一边不停着人去打听消息,一边安慰有些心神不宁的初念。终于打听到徐若麟被老爷子送了出去。王氏正要亲自去问个究竟,却见下人来传话,说老大人叫太太与二姑娘一道过去见他。

初念随了王氏到了司彰化的大书房。见他正襟危坐在老位置上,神情严肃。一时猜不透他方才到底怎么应对徐若麟的。勉强压下心中生出的那种强烈不安,跟着母亲朝他见礼。

王氏照自己先前打好的腹稿,陪着笑脸道:“爹,我听说方才徐家那位大爷来了?不晓得说是什么事。只儿媳妇听说,二房的妯娌有意把初音嫁他续初香的弦。她娘儿俩前日还特意去徐家拜望了姑奶奶。莫非徐大爷来就为这事?照儿媳妇看,这门亲事倒是极好。”

司彰化道:“好是好,只初音不是他的那根弦。他方才过来,是求我把初念许了他。”他的目光落到了脸色骤然发白的初念脸上,盯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应了。”

初念只觉手脚一阵冰凉,身子都要发抖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不,一边的王氏已经失声嚷了起来。

“爹,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这样就应了?初念嫁给了他,往后还不被人指指点点?你叫她如何抬得起做人,更遑论徐家的那个嫡母,她哪里是个善茬?你这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我不应!且爹你就不怕被你同僚讥笑?”

司彰化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媳妇顶撞,不快地皱起微微花白的眉毛。

“妇道人家,听风便是雨的!该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顿了下,才又道,“当年你一胎生了三胞。除了初念和继本,不是另有个女儿吗?如今对外,就说是司家那姑娘出嫁。如此便结了!”

初念惊得已经说不出话了。一边的王氏也是傻了眼,半晌才醒悟过来,磕磕巴巴道:“那孩子……不是没了么……”

“是死是活,还不是凭人一张嘴,”司彰化哼了声,“别说司家真有这么一个姑娘,就算没,造也得造出来!这门亲事,我是做定了的!”

话说到了这里,初念才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这个祖父,他到底打的是一副什么算盘。

他口中的司家“另个女儿”,她并无印象。也是长大后偶尔听王氏提及,才知道自己除了弟弟,原先还是有过一个妹妹的。便是当初,王氏怀胎的时候,肚子便异常得大,到了生产时,竟罕见地生了个三胞胎。她最大,其次是弟弟继本,最小的是个妹妹。王氏也正是当时生产困难损了身体,这一胎后才再无音讯。只是可惜,那个取名为初仪的妹妹,生来便体弱不继,勉强养了半年便没了。

初念先前心中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想过各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竟会发生这样的荒唐事。

“明天便悄悄送你出城,去百里之远的那个三花庵。庵主是咱们司家的故人,会替你隐瞒的。你在那里用你妹妹的名安心住下去。家里这边便放出话,说你那妹妹当年体弱,请法师来看,法师道命硬,若不隐姓埋名寄养在佛前,不但损己,也冲家人,这才把她悄悄送走了。如今消灾去孽满了时日,便将你接回家中嫁人。”

她还茫然时,听见祖父的声音又在自己耳边响起。慢慢看向他。见他正盯着自己,面上丝毫不见愧色。目光仍是一贯的冷静和无情。

“她……她顶着初仪的名出嫁了,那她呢?”王氏颤声问道,“往后有人问起她,该怎么说?”

“怎么说?”老头子呵呵了一声,“你那个侄儿默凤,他不是要离京再不回了吗?就说嫁了他走了去。你们王家,受大恩于徐若麟。就这么点嘴头的事,往后去了别地,也不碍他娶妻生子,默凤想来必是肯应承的。你若不方便,我自己寻他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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