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75)

王氏本是想探听他对初念那封信的看法,见他扯到了茶叶上头,有些莫名其妙。有心再问,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扰,只好闭口怏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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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提早三天便再次回到善义庄,连着做三天三夜法事,一转眼到了十五,明日便是扶灵北上山东的日子了。棺椁用上好的楠木打造而成,里外套了三层,分量不轻。过了子时,周平安父子便安排几十个人将它小心翼翼启了下去,安放在一架特制的大马车上,由周平安和徐邦亨押着,连夜启运送往码头,从水路往山东而去。

初念这一夜一直没有歇下。只和衣在从前曾歇过的那间屋里c黄上稍稍闭了下眼,听到尺素过来,说都预备好了,一个激灵便醒了。尺素替她在外头罩上件素白锦织镶银丝边的大毛披风,收拾妥当后,便与云屏和其余丫头一道簇着她出去,外头早有顶轿子在等,预备送她下山,坐马车先回城里的国公府,将神主灵牌停于宗祠后,再出城去码头上路。

初念坐轿到了山脚,四周仍乌蒙蒙的,也没留意旁的人,跟着前头挑着的灯笼便上了架马车。坐在里头,怀里抱了个暖熏炉,一阵颠簸摇摆后,困头渐渐上来,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忽然觉到身下马车稍稍缓了下来,以为是道路难行,也没留意,仍未睁开眼睛,再下一刻,迎面一阵寒风,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睁开了眼,整个人却骇住了。

借了挂在车厢角那盏油灯的光,她看到对面竟多出了个魁梧的男人。穿得像外头穷苦人家出来的脚夫,头戴一顶帽,压住了半张脸。见那人躬身似朝自己来,惊恐地睁大了眼,膝上的那个暖熏炉也脱手掉落骨碌碌地滚了出去。正要出声尖叫,那人已经捞起熏炉,一个箭步跨了过来,用另手一把捂住她嘴,压低声道:“是我!”

初念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

这声音是徐若麟的。但是叫她愈发骇异莫名的是,他不是已经带了平王世子赵无恙离开金陵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晚上可能还会写一个初念和徐若麟第一次相遇时的小番外,主要目的是放在后面当防盗章用的,大家不感兴趣的话不必买,和正文无关。

☆、第三十回

初念看着这男人蹲到了自己膝前,将方才捞回的暖炉轻轻放回她腿上后,顺势抬高帽檐。

她的眼睛一下睁得滚圆。

上一次见他,还是那回从善义庄下来的事。当时自己狼狈不堪,记得他却还人模人样的。并没过去多久,此刻他脸颊上却冒出一片青头髭须,整个人又黑又瘦,若非那双在灯火映照下闪着光芒的熟悉眼睛,差点就没认出来。

“你,你……”

初念瞪着他,你了好几声,终于颤声着说完了一句话:“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还没走?城里城外,到处是缉捕你的榜文……”

徐若麟眸光一动,凝视着她。

以他敏锐,立刻便觉察出了她这话里包含的情绪。这样猝不及防之下再次见面,她说出的这第一句话里,他听不出半点厌恶之意。有的只是震惊和惶急。为自己的这个发现而高兴。还有比这更迫在眉睫的事需要她的点头,这也是他潜回来找她的目的。所以只是朝她微微颔首,道:“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在她讶然的目光之下,顺势坐到了她脚边,压低声飞快地道:“世子,就是数月前先皇大殡路上你见过一面的那孩子,被我带了出去。只在路上他受了伤,无法随我疾行。接应我的人还未到,前头却巡查不断,所有可走之路都已被封。所以我暂时将他托付给一个信靠的人,自己折回。”

初念隐然仿佛有些明白他的意图了,惊骇地望着他:“你,莫非你想……”

徐若麟点了下头,道:“是。我回来找你,是希望你能携他一段路,等入山东境,他伤好些,我便可带他走了。”

他说完,凝视着她。

初念脸色微变。

携带赵无恙北上,这若是有个闪失,后果绝非是自己一人所能担当的。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刻拒绝。但是眼前闪过那个少年冲自己嘻嘻而笑时的样子,竟然无法摇头。踌躇了下,终于还是低声道:“可是,我怎么携他?就像你说过的,一路都有盘查。”

徐若麟道:“你坐的船,舱底会有一个特制的小夹层。到前头的宿阳后,我会将他带来藏在夹层里。这样他既可养伤,又能随船北上。万一有意外,可以破他所在的那块底舱板从水路逃匿。因是密封隔舱的,即便破损,也不会影响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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