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独爱(34)

记忆开始回流。

那天演出的庆功宴结束时,他出其不意地拦住她的去路,对她说:“夏小冉,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孟浪地亲上了她的额头,表情皮皮地自作主张:“沉默就代表你答应了,不许后悔的。”

不过她一直没答应,她觉得他们不合适,彼此背景太过悬殊了。

可他那样身份那样骄傲的人居然没放弃,反而锲而不舍地追着她跑。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回她去哈尔滨演出,正是下雪的季节,演奏厅到酒店短短五分钟的路都积满了厚厚的新雪。他一直在门口等着她,她故意当没看见他越过去,他也没恼,眉目还带着飞扬的笑意,一转身就走在她前头,步子迈得很小却踩得很深,留出一个个坑印子,还说:“你小心点,跟着我的脚印走。”

偏偏她固执得很,恼他纠缠不休,所以愣是撇开他自己走,偏偏雪又厚又软,她一下子就摔了,疼得“哎呀”喊了一声,他马上回过头,急急地扶起她,又急又气地埋怨:“你怎么就不肯好好听话呢?”见她抿着唇不言语,他又摘了手套,弯下腰想看看她的腿,“别不说话,告诉我,摔着哪儿了?扭到脚了吗?”

她依旧默不作声,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他长满冻疮的手看,本来修长的手指如今又红又肿,头发也被雪水打湿了,服帖在额上,那样子显得很狼狈。她来哈尔滨五天,他就等了她五天被冻了五天,那一刻言语已经没办法表达她的心情。

她忽然冲动地抱着他的腰,闷声问:“比我好的女孩那么多,你怎么就喜欢我呢?”

他怔了怔,反手把她搂在怀里,忍不住笑:“傻瓜,喜欢一个人要有什么理由?她们再好,也不是你。”

这一句话如同骑士的佩剑,威武地挥退了她心中的藩篱,所有的顾忌都被他感动得抛之脑后,而那天以后,他和她就成为了男女朋友。

现在想来,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夏小冉闭上眼睛,也许这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到了时候自然就该清醒了。

她仰起下巴,硬生生地把眼底升上的水雾逼了回去,慢慢走到床沿坐下,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吵醒了。

邵峰穿的病号服领子很大,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晶亮的铂金项链,上面串着一大一小两只对戒,很简约朴素的款式,却在瞬间紧紧地圈住了夏小冉的呼吸,击溃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自持,她拼命捂住心口,那里剧烈地疼着,那种痛已入了她的骨髓,如病入膏盲的垂死者,在挣扎也是徒劳。

我连戒指都买了,就是你上次在杂志上看中的那一款,现在就等你点头了。

只是她还没机会点头他就出事了,老天爷怎么就那么残忍呢?

她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在脸上轻轻摩挲,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邵峰,原谅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就算将来有一天他要恨她,她都无怨无悔,他指尖上的红线,牵的终归不是她。

今天过后,他们之间的一切终成为过去时。

不记得是谁说的,要想活下去,首先得学会的,是忘记。

报复

邵峰和夏小冉相识两年,可即使拼命争取,能独处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在这个世间,万变不离舍得二字,一切皆有舍才有得。

夏小冉毅然决然地跟邵家承诺会跟邵峰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终于换来调查组正视夏之年的案子,并表示接纳夏之年提出的辩证,时隔多日后院长终于亲自到医院慰问他,还说校方绝对相信他的人品和师德云云,可外界依旧对夏之年的自我申辩存疑,反正只要这件案子的关键人物赵鸿毅一直不露面,这件事情就没法得到完满解决。

可是天大地大人海茫茫,要找一个故意躲起来的人谈何容易?夏小冉想尽办法托人打听也没有任何消息,赵鸿毅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她迫不得已再次打通了林进的电话,希望能再见傅希尧一面求他帮忙,这个时候她的脸面和自尊已经不值钱了。

林进一声不吭地载夏小冉去了俱乐部,只说了一句“傅先生在里面”就绝尘而去,留下夏小冉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门口,她没有会员卡,根本进不到里面去,林进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等?还是这根本就是傅希尧的意思?可不管是什么意思,卑微无能如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吧。

结果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在俱乐部门口炫色迷幻的灯影下,各色男女暧昧轻笑地穿梭其中,毫不掩饰地上演夜的奢华。T恤牛仔裤打扮的夏小冉站在那里本就突兀,偶尔遇上一两个喝醉的公子富豪还要轻浮地调戏上两句,更有甚者缠着她问一夜春宵的夜渡资多少的,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或者一走了之不再看这些人下流的嘴脸,可她不能,她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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