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春(395)

她服侍郭老夫人几十年了,按理多多少少都应该能摸着点郭老夫人的脾气,她平时也以此为荣。可此时她却完全猜不出郭老夫人在想什么。她屏气凝神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郭老夫人才低声吩咐她:“你去帮我把秦子平叫来。”

吕嬷嬷如释重负,叫了秦子平来。

郭老夫人遣了吕嬷嬷,让她关了门,招了秦子平到跟前说话。

“子平,你们家从你的曾曾祖父开始就在我们家当大管事了,”郭老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子平,就像老虎盯着只兔子,“到你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我们两家说是主仆,却比同宗的兄弟还要得我们家老太爷、老爷的信任。我年纪大了,本不该理事了。可四郎是我的儿子,我的小儿子,还没有成亲,没有成人。别人的事我可以不理,他的事我却放不下心。你跟我说老实话,他的生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子平愣住,道:“您怎么会这么想?四爷的生意做得好好的,没出什么问题啊!”

“你不用唬弄我。”郭老夫人沉了脸,“如果他不是生意上的事,那就是他有什么打算,而且还是说出来了我一定反对的打算……不然他不可能耐着性子陪着我去普陀山敬香的!”

秦子平心里捏了把冷汗,半真半假地道:“老夫人,我不是有意要瞒您。可您也知道,我是四老爷的随从,他老人家的事,我不敢,也不能跟您说,您就别逼我了!”

郭老夫人冷笑,道:“你们三兄弟,四郎最中意的是你二哥,是我看着你老实可靠、细心周到,这才把你也送到了四郎屋里当差……我既能把你送去他屋里,自然也能把你要回来。你要仔细想清楚才是。”

秦子平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好半天才低声道:“四老爷想和人合伙在天津的北塘建船坞,所以把今年的盐引和杭州那边的织机都卖了……这桩生意虽然赚钱,可赚钱之前却是有多少银子就能扔进去多少。现在家里还不知道,等到知道了,只怕会有轩然大波。”

郭老夫人还有些怀疑:“不过是银子上的事,四郎还不至于如此沉不住气。”

秦子平只好继续编:“好像还涉及几位皇子,这件事是四老爷亲自在办,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

郭老夫人皱眉,道:“四郎不是那急功进利的人……怎么会搅和到几位皇子里面去了。”

“这个,”秦子平这次真的流冷汗了,“我也不知道……四老爷做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实在是猜不出来。”

郭老夫人轻轻拂了拂茶水上面的浮叶,沉默了半晌,这才凝声道:“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对四郎提起来。”

“老夫人放心。”秦子平顿生劫后余生之感,苦笑道,“这种事我哪里敢跟四老爷说啊!四老爷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你知道就好。”郭老夫人沉声而道,挥了挥手。

秦子平直奔程池的船舱。

偏生程池正在给周少瑾讲棋谱,他只好躲在一旁的茶房里,眼看快到午膳的时候,周少瑾才起身告辞。

秦子平连忙求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程池。

程池不以为意,表扬秦子平:“没想到你关键时候脑子还挺灵活的。这件事办得好,我记下了。以后若是二房的老祖宗问起,你们就都照着这么说。你顺便再把这消息传出去,免得有人问起来还要解释。”

秦子平长吁了口气。

等用过午膳,郭老夫人说起裕泰票号来:“……当初连我都不看好,结果你还是做成了。家里又不缺嚼用,你也不用太顾忌别人,想做什么就做好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程池笑着应好。

周少瑾总觉得郭老夫人话里有话。

待从郭老夫人屋里出来,她差了春晚去打听,并道:“应该就这两天发生的事,不然老夫人不会在今天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春晚放在了心里,过了两天告诉她:“听说是四老爷看中了天津的一块地,想在那里建个码头,结果大家都反对,四老爷心里挺不好受的。”

这话就接上了!

周少瑾道:“知道是天津的哪一块地吗?”

前世,她对这些知道的很少,不知道天津有没有建起个码头,也不知道那码头赚钱不赚钱。

春晚摇头:“大家都说得含含糊糊的,估计也就是端茶倒水的时候听到了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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