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1055)

这个薛昉常年跟随萧乾,为他处理各种政事杂事,这样的身份换到后世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秘书长了。俘虏人心之事,他简直信手拈来,都不带打草稿的,一席话把古璃阳说得连最后一丝犹豫都没有了。

“唉!”

长长一叹,古璃阳一把抱过酒坛,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一坛酒尽,他掷坛于地,站在湖心亭的中间,向南而望。

“我古家世代忠良,从未有过愧对家国之事。这一次,非子孙不孝——请祖宗明鉴。”说到这里,他安静了片刻,冷不丁又回过头,目光深深看着薛昉。

“就依你之言行事吧!”

☆、坑深297米,殇之倾城

乾州。

高高的城楼上,萧乾按住腰刀,微眯双眼,看着城下校场。

连占南荣陇、乾二城,拼的是速度,也让北勐兵士气大振。

这个时候,告诉他们可以捅天,他们估计也不会眨眼了。

休整了一夜,年轻的士兵们都恢复了元年,精神抖擞,杀戮之气也更重了。

“射!”校场上,随风传来一句话。

萧乾眯起眼,极目远眺。

只见北勐士兵们在练习射箭的靶位上,隔一个空位绑一个南荣俘虏,正哈哈大笑着在拼箭。这样的练习很残忍,一旦射不准,就会射伤人……可偏偏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弄死这些俘虏的意思,个个都是神箭手,叫嚣一次,射出一箭,吓得人魂飞魄散,大喊出声,却毫法无伤。

这样的训练,对北勐兵来说是兴奋的。

他们杀红的眼,这个时候已经少了人类该有的人性。

对南荣俘虏来说,每一秒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滋味,比直接死了更难受。

“猪狗不如的鞑子,杀了我吧,一刀给爷爷个痛快!”

“来啊!来杀了我们啊!”

叫嚣声里,他们得到的是北勐兵的哈哈大笑。

一个身穿重甲的骑兵像是被激怒了,突地奔了过去,手持弯刀猛地一砍。

就一刀,那个喊得最厉害的,就人头落地了。

鲜血喷出,洒了那北勐兵一脸,他骂骂咧咧的拎着刀,拿帕子擦着脸,在别的北勐兵嬉笑的声音里,又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训练。

用敌人来训练,效果自然很好。

训练的不仅是箭法,还是胆量,以及消失的人性——

赵声东缓缓走近,肩膀几乎擦着了萧乾的铁甲,“主上。”

自从萧乾换了身份,他跟随大众一样,基本都叫“王爷”,这声久违的“主上”,让萧乾微皱的眉锋紧紧蹙起,不等他说,就像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似的,徐徐开口。

“不必说了!”

“以前你带兵,也不允兵士如此的,这——为什么?”

“不为什么。”萧乾显然不想解释。

“主上!”赵声东压沉了声音,低低道:“他们是俘虏,也是人。不应当受到这样的对待!哪怕一刀杀了,也好过这样啊!您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以为,乾州守将黄大生练出来的这些兵士,有血性,像男人,敢和我们对着杀。比起陇州的孬种谢长胜来说,简直……可谓忠肝义胆,令人佩服!”

“嗯。”萧乾终于转过头来,“说得有理。”

“那可不可以——”赵声东目光中露出一些光亮。

“不可以!”萧乾沉声打断了他,也掐灭了他的希望,“声东,你当明白,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若对敌人妇人之仁,明日被这样对待的人,就有可能换成我们的兵士。这一点,得让他们明白,身为统帅,我更得让自己明白!”

一席话,斩钉截铁。

可赵声东脸上郁气未消,似乎并没有被说服。

“主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萧乾,已经死了。”萧乾双目中迸出一丝血红的冷光,冷冷逼视着赵声东,沉吟了一会儿,又放软了声音,像对他解释一般,“以前带南荣的兵,他们是绵羊,深受儒学影响,那些道理他们了然于胸,并能很好的执行与遵守。如今我带的是北勐兵,他们是一群狼,草原之狼,他们好杀成性,这样的方式能更好的激起他们的血性与打胜仗的决心。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片刻。

迎上赵声东不服气的眼神,他冷冷道。

“你说得对极,黄大生手下这些兵,都是硬汉子,铁血可敬。但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杀掉他们的锐气,不让其余南荣兵效仿。”

赵声东之前一直不解,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了。

昨日大军驻扎乾州之后,萧乾就一连下了几道命令。

故意让格森杀掉陇州守将谢长胜之后,他却狠狠斥责了格森,便称要奏请朝廷,对他做罚俸一年惩罚。随后,萧乾大肆嘉奖了陇州随着谢长胜投诚的那一群南荣将领,并将他们召至麾下,好酒好肉地款待,封官许愿。甚至于,对连那些不愿意跟随北勐的南荣兵士,也不计前嫌地全部放掉了。而对于乾州这些和北勐拼死一战的将士,他却两种对待。黄大生等一众将领,不杀,却全部投入了大狱,甚至纵容士兵如此对待俘虏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残忍的暴行一直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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