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1057)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亦从头到尾未发一言。

赵声东似乎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了。

站在点将台边上的他,突然调转了身子,望向校场的背面——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妇人童叟的哭喊之声。他心底一惊,冷不丁转过身去,就看到一群北勐兵士押着黄大全以其部丛的家眷过来了。

那些人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有的都没有见过战争。

一夕之间,山河剧变。

昨日还是官夫人,今日就成阶下囚,面临死亡。

这样的转变,让他们刚被押到校场,就哭哭啼啼,惶恐地哀哀哭喊。

“大元帅饶命啊!饶了我的儿子吧……”

“大元帅,我夫君数代单传,请给我们黄家留一条血脉吧!”

“呜呜……大元帅……求求你了,妾身愿以全身之死,换吾儿一命!”

那个率先跪在地上求饶的妇人,正是黄大全的婆姨。她的哭喊,让一众家眷更是惊恐害怕,校场上的气氛也如乌云低垂,令人心里的压抑被逼到了极点。

萧乾看着,冷眸一直半眯,久久没有说话。

黄大生却是气得不行,双手被反剪着,也气得直跺脚。

“无知妇人!无知妇人啦!家国不在,留下吾儿还能独善其身吗?若使其来日受辱,不如今日一家共赴黄泉!”

“都给我闭嘴!”

“都闭嘴!”

“再哭一声,你就不是我黄大生的婆姨!我,我休了你!”

在他的怒吼中,面颊上染满了泪水的妇人,嘤嘤啼哭着,终是闭上了眼,只呜咽声声,怎么都压抑不住,眼泪滚滚,她也没空去擦拭,双手紧紧将一个年仅十一二的小童儿抱在怀里,双肩瑟瑟发抖。

一阵北风刮过脸颊,生生作痛。

校场上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然而,冷、暖对这些人来说,已无意义。

屋脊上残留的雪迹,发着一种惨白惨白的光。

天还没有黑,却像笼罩了一层黑布,那是拔不开的恐惧。

没有人甘愿死去,可——如果非死不可,那最好的,就是得到一种好的死法了。

萧乾慢吞吞睁开眼,没有看任何人,目光似乎穿透校场上的凄风苦雨望向了一个无知的远方,一句话从嘴里悠悠飘出,也没有带出半点情绪。

“杀!一个不留!”

“慢着!”一道清越的声音,从校场的后方传了过来,像一阵送来温暖的风,就那么破开了冰,让校场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望向了声音的方向望去。

一群着黑衣制服的墨家弟子,簇拥着一个女子,徐徐走来。

她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泼墨一般披散在她削肩之后,头上束了一只碧玉的发簪,光洁的额头下面,纤细的双眸如笔勾描,美眸似翦水之瞳,像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却纯净得像天山上的泉水,淡淡一扫,充斥着神秘与高贵,就那么不期望的将希望带给了众人。

她太美!

那容色,美得惊心动魄——

纵然将天下画工集齐一起,亦无法画出她灵气分毫。

赵声东一颗悬着的心,突然落下,生出了某种微妙的希望。

若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办法改变这些人的命运。那么,只一个墨九了。

前提是——她愿意救!

☆、坑深298米,谬论救人

墨九直接走到了点将台的下方。

几名手执刀枪的士兵,微微低头,向她请安。

“参见王妃!”

虽然墨九与萧乾并没有在哈拉和林完成大婚之礼,但仪式差不多走完了,整个北勐都知道她已经是苏赫的王妃了,将士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改了口,以博得王爷的好感。

墨九自己其实更喜欢钜子这个称呼。

因为它代表了一种独立性和职业性,更符合她的价值要求。

不过,北勐士兵对她这样尊敬,她也不反感,因为萧乾高兴。

淡淡嗯一声,她抬头看着台上铁甲寒光,满面冰霜的男人,展颜一笑。

“王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从她步入校场,萧乾的眉头就蹙紧了。

墨九什么性子的人?他比别人更明白。

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不想她参与。故而,昨日大军入乾州,他就以“长途奔波,她未得休息,有些动了胎气”为由,把她安置在府中,让击西好好看顾着她,不让她知晓这边的事情,就是免得她来掺和——

可防都防不住,她到底还是来了。

扫一眼远远吊在后面,一副垂头丧气的击西,他又收回视线,落在墨九的脸上。

“阿九,你有什么事,待我回去再说,我先办正事——”

“我这个事,比正事还要正事呢!”墨九俏生生的脸上,一片温和之色,似乎并没有因为校场上的血腥与萧乾的冷漠生出半点不好的情绪,就那么柔柔地注视着萧乾,尔后,一只手徐徐落在小腹上,浑身上下似乎都散发着母爱之光。

姒锦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