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354)

所以,到了这会,她们心里也紧张

方姬然四柱纯阴的命格,还开得了祭天台的手印,本来对她们就是一种身份上的威压。试想一下,若有一天方姬然真做了钜子,她们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墨九也瞥了一眼淡然的方姬然。

她不紧张,却矛盾,那矛盾感,还在逐渐增大。

方姬然有才,她并不嫉妒。

甚至于,她对方姬然新钜子的身份,也并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思。

真正让她郁闷的,是萧六郎始终认为她不如方姬然。

“你赢不了!”这句话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时不时浮于她的脑海,让她获胜之心蠢蠢欲动,可若真胜了,她又能愉快吗?心思沉沉地想着,她慢吞吞走到桌边,磨蹭了一个果子,向东寂点点头,又转身消失在腊梅林的深处。

并不曾刻意想见谁,她就想静静心。

有时候,一个人单独待着,有一个好处,可以好好思考一些问题。

这一轮的胜负,不必多说,她必须全力以赴。

不论是为了方姬然,还是为了她自己。

可拿下了这一轮,于她而言,才是真正的考验。

考验的不是她与方姬然谁厉害,考验的是她墨九的选择。

若今日她胜过方姬然,事态必然会大。她不怕做活耙子,墨家钜子的交椅,她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坐得起。可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萧六郎?万一这个机关屋与荆棘园的考验一样,又与谢忱那个老匹夫有关哩?

她没有刻意去想东寂的身份。可不论她想不想,他都是谢忱的亲外孙,是谢贵妃的亲儿子,难免他不是与谢忱一伙的,就为了揪住萧六郎。

她当不当信任他?

这个食友待她不错,她宁肯相信他并无私心。

然而,她不能赌万一。

如果没有天隐山上的事,她可以赌,什么后果都不顾的赌,只为那一口气。然而天隐山上,性命攸关的时刻,萧六郎不顾一切地牵了她的手,选择了带她离开,她就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放开他的手。

萧六郎不仅是南荣的枢密使,还是漠北草原的世子,他的身份太过敏感,如今的他踩在南荣的土地上,与每天踩在地雷上差不多。一不小心,他就有可能会万劫不覆。

虽然他很讨厌,可她不想他毁在自己手上。

那一只手,那只温暖的手,与他奚落她的话,在她脑中交替。

心里的矛盾搏杀到了极点,让墨九有些烦躁不安。她一路走,一路啃着果子,面儿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可走在腊梅丛里,半晌没有见着人,她没由来的又有些失望,那感觉就像情窦初开的姑娘,矛盾、期待,又害怕、失落,患得患失。

她希望萧六郎会像先前两次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又害怕他出现时,她不知如何面对。

到底出现好?还是不出现好?她啃着果子想挠头。

对了!若他出现,她可以问问,他有没有对她动过手脚?

在初级机关屋时,她对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是有过疑惑的。

萧六郎太鬼了,他可以给她下“醉红颜”,难保不会出其他幺蛾子。

于是她为自己寻到了借口,又期待起萧六郎来。

然而,他并没有出现。

墨九四顾张望,眉头皱了皱,不由想:“大概不方便吧?”

整个园子都有人在守卫,除了墨家弟子之外,还有禁军与侍卫,各个着装不同,看上去杂乱无章,却处处都有人的踪影,水都泼不透。萧六郎便是要见她,也不好寻找机会。这么想着,她又往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去。

不远处,有墨家弟子在给园子里的人送茶水果点,墨九慢慢踱过去。

“来一点!”她拦在一个端托盘的弟子面前,把果子和点心拿了两个,转身就走。

那墨家弟子见鬼似的愣在那里,低头看看盘子,“这什么姑娘啦?”

她虽然只是侍女,但衣着质地好,头上钗环很精致,那名弟子看了看她,大概想起她是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着后面的人,绕着道离开了。

墨九拿着果子掂了掂,等他们过去,便慢慢往前方绕。

园中花木扶疏,那座周围种满了腊梅的亭子暴晒在阳光下,琉璃瓦上有亮晶晶的反光。腊梅香扑面而来,亭中幽静的阴谅之处,果然有几个人坐着,其中一个是方姬然,一个是墨妄、还有一个……正是她想要寻觅的萧乾。

墨九心里一怔,眉头挑开,大步过去。

可离亭五丈开外,她连亭子的边儿都没摸上,就有侍卫拦住了她。

“姑娘,请绕道!”他们不识得她。

墨九笑眯眯往亭子里看了一眼,“谁说我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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