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42)

墨家这个组织,在钜子和左右执事之下,还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门长老。

这个乔占平,便是乾门长老。他是尚雅的情人,偏向右系,在墨家子弟中间,极有威信,对尚雅的助益颇多。如今他突然反水,尚雅不由破口大骂,“乔占平,小王爷和萧使君在此,你怎敢胡来?”

“哈哈!”乔占平大笑,“不劳右执事费心,朝廷方面若怪罪下来,谢丞相自会处理——再说,今上向来仁厚,既然杀害小王爷和萧使君的左右执事已经伏法,又岂会牵连无辜?”

“混账东西!”

事发突然,也不过转瞬之间。

墨九刚往怀里揣入第三个大耐糕,水榭便灯火全灭,摇晃加剧。

黑暗中,尚雅突地惊叫一声,“萧使君小心……”

一阵香风扑来,墨九感觉地面突然下陷,飞快抓住萧乾的椅子,却跟着他连人带椅一起沉落下去。感觉像坠入了一个长长的甬道,有细碎的凉风吹入耳朵,阴飕飕的,有机刮的“嚓嚓”声鼓噪,如同毒蛇在吐着信子,尖锐、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墨九倒吸了一口气,黑暗里,有一只胳膊伸过来,带着熟悉的薄荷香味儿,卷她入怀,质地上好的衣料贴合着她的脸,她安心了不少。

说意外,她也不意外。这墨家的地盘,没有机关才怪了。

可乔占平到底要对付谁?为什么下陷的地方会在萧乾的位置?

不等她想明白,一阵风声掠过,“砰”一声,物体重重落地。

她听见了声音,却没有感觉到疼痛。

肉垫子很软,她被萧六郎一带,砸在了他的身上。

“萧使君,你还好吧?”大唤出声的人,不是墨九,而是跟着跌落下来的尚雅。可她话音还未落下,就看见了萧乾身上的墨九,一张妖娆的芙蓉脸,登时变成了青瓜菜,“你怎会也在这里?”

“大婶好像很失望?”墨九瞥她一眼,懒洋洋地从萧乾身上爬起来。

想了想,她又回头,拍拍他的肩膀,“算是你小子有孝心。”

萧乾目光浅浅一眯,刚想说什么,她却已经转头四处观望。

这间密室是独立的,面积不大,燃着几盏油灯,清楚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与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密室整洁、干净,地面的青石打磨得光滑如镜,有桌、有椅、有柜、有摆设,墙壁上,还有一幅幅堪比春丨宫图的浮雕,男女姿容栩栩如生,动作表情各有不同,衣衫颜色鲜艳亮丽,就连毛发也清清楚楚,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挑逗。

除此,室内正中还有一张象牙白的石雕大床,雕刻着鸳鸯并蒂的花样子,摆放着柔软的丝被褥子,像极了姑娘的闺房。

墨九“哦”了一声,调头看向尚雅,“我们入水榭的时候,萧六郎坐的位置,是你热情招呼他坐下去的。机关刚一启动,你便第一时间扑上来……该不会是幻想与他双双落入此间,再来一个鱼水之合吧?”

尚雅一怔,轻哼着瞪她一眼,“我懒怠与你一般见识。”骂完人,她情绪恢复很快,只一瞬,又柔情地看向萧乾,“使君恕罪,妾身没有想到乔占平这么大的狗胆,竟敢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萧乾正敛容看着石壁,一头散开的长发轻垂于腰,绣了暗金袖纹的黑袍上,也没有半分污渍,整个人被光线笼入了一种华贵当中,闻声他转过头来,瞳仁微暗,那灯下的影子,冷峻孤傲,又有一种艳美的邪气。

“打开机关!”他凉声命令。

这里的石壁全用铜水浇铸过,外观虽然有些斑驳,但坚硬如初,若非知晓开启机关的法子,人力根本无法出去。

尚雅摇了摇头,扭着腰肢款款走近,“使君,此机关乃墨家先祖所设,一旦触动,再不可开启,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她委屈的样子,又娇又艳,如弱柳扶风,好不媚人。

墨九却在检查那床上用品,一边翻一边道:“老祖宗也真有意思,这闺衽布置得果然精妙有趣。看这织花的云锦被面,啧啧……”她低头嗅了嗅,莞尔一笑,“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呢。”

尚雅面色一变,她又严肃脸,“也是为难老祖宗了,人都死千百年,还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帮不肖子孙晒喜被。”

“你个疯子,胡言乱语做甚?”

尚雅极为尴尬,可遇上这么一个毒舌的货,又由她不得。

“这石室通风透气,墨家机关之巧,岂是你懂得?”

墨九懒洋洋眨个眼,也不追问,只坦荡荡坐在石椅上,摸出一个大耐糕啃着,点头认真道:“那你们开始吧?别浪费这良辰美景鸳鸯暖帐了。”

灯火烁烁中,她一双亮晶晶的眼,含波生俏,迷离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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