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526)

屋内再一次凝滞下来,薛昉想了片刻,觉得这样的气氛太骇人,不由接上话。

“属下以为,墨姐儿肯定还在临安城……”

废话!四大侍卫都瞪他。

萧乾也默然无语,眼皮儿都没有抬。

薛昉挠了挠头,“属下这想法是有依据的,”

一听依据,大家就有了兴趣,纷纷侧目望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找到点儿线索,把那个小祖宗给拎回来,解脱他们几个“受苦受难”的日子,便是旺财也从桌子底下抬了头,眼巴巴看着薛昉。

薛昉想了想道:“就是使君那个谣言,什么四柱纯阳大克之命,被人传得玄乎其玄,这件事属下特地差人查过了,此风是从临安府开始的……属下以为,除了墨姐儿,旁人做不出这么荒唐的事来。”

这样下着的招儿,确实可能是墨九干的。

可四大侍卫相视片刻,突地憋不住笑了。

赵声东问:“薛传统说……此事荒唐?”

薛昉不知他什么意思,重重点头,“这样下着的招儿,除了墨姐儿,我实在想不出还有旁人……”

“噗”一声,击西也笑了。

接着,闯北也“阿弥陀佛”了。

尔后是走南,他叹口气,重重拍了拍薛昉的肩膀,然后把笞臀的条子递给他,“……这件事是主上的主意。谣言也是主上让我等传播的。当然,做这件事的人是击西。”

“啊”一声,薛昉盯着萧乾,不敢置信。

从古至今有哪个身居高位的人不爱惜名声的?萧使君这般自毁长城、自毁身份的做法,难道就为了不让萧府为他娶亲?他不明白他对墨九到底什么样的感情,也想不通他堂堂丈夫为什么要这样,不过扫过击西那一张得意的嘴脸时,却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击西好几天没有挨揍了。

“使君……”薛昉哭丧着脸,“属下不知情。”

萧乾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斜眼瞄他。

“此事你不必管了,仔细盯着朝中动向。”

“是。”薛昉长松一口气,“……那墨姐儿还找不找了?”

萧乾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似乎寻找墨九已成了枢密使府的家常琐事,并不需要太过在意。然而,他眸底不经意掠过的那一抹黯然,却让薛昉突地有些心疼他这个主子了。

“唉!属下这便去办。”

要在偌大的临安城里找一个有心藏匿的人,哪怕萧乾人多势众,一时半会也很难做到。

这样寻与被寻的日子,一晃眼,又是半月过去。

三月,草长莺飞,天气渐暖。

孩童们的纸鸢高飞而起,为天空添了无数明亮的色彩。

彼此,墨九正懒洋洋地倚在湖面飘荡的一艘画舫上,望着天空发呆。

她的边上,玫儿与蓝姑姑正在为彭欣肚子里的小孩儿做小鞋、小衣裳,而彭欣却坐着悠闲地捣鼓墨九看不懂的药材。

这些天来,他们租了这艘画舫为家,在湖上东游西荡,原本以为能听到一点儿皇城里的大动静。可没有想到,她闹出了那么一桩大案子,连泡儿都没有冒一个,就烟消云散了。

皇帝死了,公主痴傻了,东寂要登基了……

这些事好像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甚至都没有人来找她麻烦。

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等待几日下来,墨九就没了兴头。

她关心着八卦墓与千字引,关心着墨家,也关心着萧六郎。原本她与他玩这一出猫捉老鼠的游戏,是对他答应娶玉嘉公主一事的小惩大戒。私心底也希望他能像以前两次一样,冷不丁出现在她的面前,来一个漂亮的“三擒”,没曾想,却大失所望。

“难道他根本没有找我?”

听见她一个人喃喃自语,彭欣从药材中抬头。

“想他了?那今日你下船去采购,一会就见着了。”

这些日子为免被萧乾找到,墨九连画舫都没有下去过,早就憋得心尖有些发痒了,原本还真想听从她的建议。可一听彭欣说“想他了”,又有点不服气。

分明就是萧六郎不尊重她,想娶别的女人了,她这才逃离他的视线……可为什么现在反倒像她理亏了似的,巴巴找回去?

重重一哼,她嗤道:“想他才有鬼了。”

彭欣不轻不重地道:“举头三尺有神灵,慎言!”

“呵”一声,墨九笑着,突地有了精神头儿,侧眼睨她道:“彭姑娘最近话多了啊?怎么句句都在找我的不自在?信不信……我揍你?”

彭欣怀着身子,心情似是好了许多,苍白的脸孔也有了血色。她与墨九终日相处,两个人一冷一热的性子极是融洽,这一番下来,竟有了姐妹一样的亲近感,如此,不管墨九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淡然听之,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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