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60)

这小子唱的什么戏,老夫人不明白了,“放手。”

萧二郎拉住她,“不放。”

对这个孙子,老夫人向来没脾气,不由一叹,“小祖宗,你到底唱的哪一出?”

萧二郎四下里看看,见屋子人多,把嘴凑到老夫人的耳根上,也不晓得说了什么,把个老夫人气得脸都红了,抬手就拍在他的肩膀,“臭小子好不晓事,这如何使得?躺下去,奶奶自有决断。”

“不成,那奶奶便由着孙儿去死好了。”

“孽障!”老夫人看着他,目光炯炯有神,“岂能由着你?”

这一回也不晓得萧二郎触到了她哪根逆鳞,却是不依他了,非要把墨九叉出去打。眼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蓝姑姑和玫儿都慌了神,跪地求情不止,可老夫人早些年跟着老国公上过战场,也是有些威仪的妇人,一头白发了,还说一不二。

“吵死我了,都闭嘴!”墨九终于烦躁了,甩开几个婆子,把凳子一踹,环视着众人,老气横秋的教训,“讲点道理不好嘛?你们是讲究人,我也是讲究人,萧二郎这厮缠着我要亲亲,我没让他亲,但他栽到水里,我却喊人救了他,这就是救命之恩嘛。恩将仇报会有报应的,你们懂不懂?”

“亲亲”这种事,哪个小姑娘说得出口?偏生她是个不知羞的,大言不惭地指着萧二郎又道:“你起来,别在那儿哭哭啼啼,像个姑娘似的。告诉你奶奶,是不是你想亲亲我,抱抱我,亲亲我,抱抱我的?”

“你休得胡言乱语!”萧二郎脸都涨红了,“分明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我的。”

“贱人是不要脸。”墨九瞪他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哦”一声,突地侧头盯住温静姝,“喏喏喏,我可有证人的,二郎媳妇你亲眼看见的,对不对?”

温静姝与她对视一眼,慢吞吞走到堂中跪了下来。她衣着朴素,一件半新不依的裙子穿在身上,看上去更为单薄,但吐词却清晰镇定,“老夫人,今日之事……是二爷吃多了酒,错把大嫂当成妾身,方才有了轻薄的举动。”

“贱蹄子你敢诬蔑我?”不等她说完,萧二郎的窝心脚又到了。

温静姝受不住,身子往后一倒,捂着胸口顿了片刻,又跪直身子,冲老夫人磕头道:“静姝亲眼所见,若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说罢她想了想,双手趴下去,头垂得更低,“老夫人,大爷如今是病着,出不得屋子,可他好歹也是萧家长孙,若回头有人在南山院去嚼几句舌根子,让他晓得有人欺负了他的妻室,恐会损及他的身子呀……”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敲在了老夫人心上。

想到病中的长孙,她叹口气,道一声“罢了”,又凉凉地看向墨九。事到如今,就算大事化小,她也得找一个台阶,方才无损她的威仪,“墨氏,便是二爷吃多了酒,那大白天光的,他也不能真就难为你。你大可走开便是,为何狠心推他下水?”

墨九一怔,“我没推他啊。我是用脚踢他的。”

老夫人:“……”

顿了顿,她咽下喉头的腥甜,冷冷道:“他是府上的二爷,你一介妇人,怎可拌他?”

墨九不高兴了,横着她:“可他吃醉了啊,不用醒酒吗?”

“你还敢狡辩?巧言令色!”与墨九这性子的人说话,很容易被歪带,老夫人气血上涌,有理也说不清,便有些不耐烦。然而,有温静姝做证,府里上上下下又这么多眼睛,她想偏袒反会坏了名声,只好随便找一个台阶了事,“滚回去好好反省,禁食一日。禁足……到下月十八,不许出院子。”

“哦,好。”墨九笑得一脸荡漾,还行了个礼:“多谢老夫人赏。”

她活蹦乱跳地出了院子,好像并不是被禁食禁足,而是得了一件天大的恩赐。

“哈哈,如愿以偿!姐从此不用早起请安。爽!”

蓝姑姑完全不懂她的心思,想到先前那一番惊险,脸色还有些发白,“姑娘,你就不能晓点事?得罪了二爷,得罪了老夫人,还把二少夫人拖下水做什么?”

墨九不阴不阳地道:“哪是我拖她下水,她本就在水里。”

蓝姑姑气得额头都绷紧了,“你说你这里外不是人,往后怎么活?”

墨九回头看她,“那有什么活不得的?”

不待蓝姑姑炸毛,她又虎着脸道:“回头找萧乾拿一罐儿药丢到井里,一家几百口全都药死,我不就活得好好的了?还能平白得一笔家产哩。”

蓝姑姑哭笑不得:“……”

——

闹剧散场,萧二郎屋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可平素从不敢顶嘴的温静姝,今儿居然当众让萧二郎难堪,这让袁氏母子两个如何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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