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744)

她拼命压制着,眼圈儿有点红,脑子却有些懵。

萧六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从汴京不远千里到临安自投罗网,当真就没有做好自救的准备?

“萧六郎,除了绾发,你没有别的事让我做了吗?只剩下两天了,时间很宝贵,我们不该浪费在这样无聊的事情上。”

她轻声问着,心里残存着一丝希望。

萧乾动作依旧,岿然不动,安静地带笑地看她。

“绾发,也是大事。”

墨九闭了闭眼睛,突然不想看他的笑。

好吧,绾发确实是大事。

揉一下酸酸的眼睛,墨九抬头,硬生生把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好,那我就再为你绾一次发。”

他欣慰似的一笑,轻声道:“那天你为我绾的发髻,太松,走几步,就会掉下来。这一次,绾紧一点。”

“嘿,你还敢嫌弃我的手艺?”

“……不敢。”他严肃脸,“只要阿九绾的,都好。”

“去!你不嫌,我却嫌得紧。”墨九低头掸一下他的肩膀,目光烁烁地盯住他,“等着,我去要一把梳子。”

微微弯了弯唇,她笑着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把簇新的木梳。

宋熹果然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只要她不把人往皇城司狱外面领,她有什么要求,牢头都可以尽力满足。又何况,她要的,仅仅只是一把小小的梳子?

“这监狱,对将死之人,还是很人性的。”

墨九回来时,对萧乾这样说着,脸上是带着笑的。

一个“死”字,好像二人都不想再避讳了。

萧乾也不以为意,嗯一声,“阿九有没有给人道谢?”

墨九扫他一眼,轻哼一声,憋着心里那股子想骂娘的冲动,嘴皮动了动,溜出一句话来,“有谢,不仅谢了他,还谢了他祖宗十八代。”

萧乾轻笑摇头,神色间,有纵容,也有无奈。

墨九瞥他一眼,不再说话,慢慢半跪在他的背后,一点一点为他梳理头发。

与大多数古人一样,萧乾的头发很长,却是墨九见过的最为柔顺的长发。他这个人有洁癖,好讲究,往常最多两天就要洗一次发,宝贵得什么似的。

墨九也爱极他这一头黑发,每当二人同躺一个被窝时,她就喜欢摸在手心里把玩,像抚摸缎子似的,柔在手上,顺在心底,感觉极是喜人。

可那些无意识的玩乐,如今想来,每一个片段都像锯开的一个豁口。

触摸一下,就生生作痛。

“阿九怎么了?”萧乾发现了她的沉默,轻声浅问。

“嗯?”墨九梳着发,心寸寸柔软,“没事儿。”

“没事怎么不说话?”

“你头发太脏了,不好梳,我没闲工夫说话。”

她说得平静,还带了一丝调侃,萧乾叹一口气,扯过她的手腕,把她身子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你往常不是最嫌我爱干净么?如今合了你意,你却又来讨打了。你说说,可拿你怎么办才好?”

墨九眉头微蹙,无辜的瞪他。

“我有嫌过你吗?根本就是你一直嫌弃我吧?”

是的,往常总是萧乾嫌弃墨九的时候多。

不得不说,比起萧乾的干净来,墨九也觉得自己实在太邋遢了。

最开始,看到她对个人卫生的“随意”,萧乾大多数时候只是蹙着眉头一本正经地教训一下。后来,他大抵实在受不住她的懒惰了,索性自己动手,恨铁不成钢地把她扯过来,该洗哪里洗那里。墨九也是一个不要脸皮的货,有人伺候,就继续邋遢下去,等着他来替自己收拾。

时间一长,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于是,萧六郎活生生多了一个爷。

而墨九也成功把自己修炼成了爷。

想到那些过往,墨九好不容易才忽略掉胸口难受的闷堵,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萧六郎,你说你这个人吧,看着挺凉薄无情的,怎么却肯这样惯我?既然惯了,那不应当负责到底么?我已经依赖惯了你,你如果死了,谁帮我洗头,谁帮我收拾?谁能在我愤怒的时候微笑安慰,谁又能让我真正的信任,让我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害我?

☆、坑深195米,相思令

只不过,以前的墨九,虽然怪是怪了点儿,但大多时候眉开眼笑,还算一个好相处的人。?可自打萧家一案之后,她与墨妄

墨九这个人性子古怪,兴隆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点点头,他从她身边错过,“我进去看看。”

她说得可怜巴巴,却惹得墨妄轻笑不已。

玫儿一听,登时撅起了小嘴巴,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一脸委屈地嘟囔道:“我家姑娘吃过晌午就把我赶出来了,说她要一个人静静,愣是不许我进去,就连给她续水都不可以……一本书从早上看到晌午,还在看,我寻思她不大对劲儿,先头去瞅了好几次,没见到她有啥动静。玫儿不敢进去惊扰姑娘,所以自个儿坐在这里数鸟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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