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859)

“他依旧不知。”萧乾每一个字都平淡而沙哑,可墨九却听得一头雾水。

既然不知情,他为什么又要救萧乾?

她当初在临安找过苏逸,在行刑前也见过他不止一次,那个人给了她全盘的拒绝与否认,甚至墨九并没有从苏逸的神态中,察觉出半点要救萧乾的意思——

墨九想不通,古怪地盯着萧乾。

“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要那样做?而且,我以为,这样冒险的换囚之事,就算苏逸来做,也不可能做得这样天衣无缝,不引起别人的半点猜测与怀疑,肯定得有人配合……”

萧乾没有开口,眸光里有薄薄的凉意。

“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做,也可以做到——”

有一个人?

在当时的临安,哪个人可以让苏逸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而且,还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漂亮?

几乎没多想,墨九的脑子里,就闪出一个人影。

那个男人,在她要宽衣解带,以身相许换取萧乾一命时,冷漠而视,对她说,“墨九,你小瞧我了。”

那个男人,在她骂他绝情,见死不救的时候说,“墨九,我是人,不是神。”

那个男人,他还说,“墨九,我能救的,只有你。”

他冷漠的拒绝了她。

可他最终还是给了她玉扳指,让他去狱中见了萧乾,并给了他绝对的探视自由——

东寂!

☆、坑深235米,谁执笔将情束卷?空追忆

“是他吗?”墨九声音微哑,“宋熹?”

萧乾微眯眼,不动声色的回答,“在南荣,我想不出第二人。”

一个能号令当朝宰相苏逸,并把刑场换囚做得天衣无缝的人,确实不做第二人考虑。

夜明珠光线幽幽一闪,墨九突然觉得那光线有点刺眼。

并不炙热,却让她的眼睛有点发烫,酸酸胀胀的。

“当初我那样求过他……”想到那日为救萧乾的一时冲动,她有点无地自容,脸上有一种淡淡的难堪,可萧乾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他亦是了解墨九的。

那时她会求宋熹,他不意外。

可墨九为人,一定不会空手去求。

她会用什么样的条件去交换,他不敢想。

墨九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不论是勇气还是魄力,都非常人能及,而她为他的付出,确是谁也及不上的。他微低眼敛,目光也有酸酸的胀刺,一室冷清,除了远远的传来小狼微弱的“嗷”声和完颜修的呵止,两个人都沉寂在一种共同的追忆中,好像透过彼此的目光,看向了那些旧时光。

然,都过去了。

情与恨,都已束卷掩入历史。

他们都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萧乾不是名满天下美冠临安的萧家六郎,宋熹不是楚州萧府月下荷畔的白衣佳郎,她也不是萧家新娶入门的天寡之妇。命运把他们冲入了历史的洪荒,并为他们隔离出一道再也跨不过的巨大沟壑。

她过不去,东寂也过不来。

他们终将成为权力推动之下的无奈戏子,在这个故事里按剧本继续走下去——

兴许是墨九的情绪感染了萧乾,他不忍,也不愿看她为另一个男人这般难过,微微迟疑一瞬,他劝道:“阿九不要多想,更不必觉得有愧。一则事情未有定论,未必就一定是他。二则即便是他。人做事,自有自己私心,这世间,并无那般伟大之人——他是,我也是。”

墨九微微抿唇,“你有何私心?”

萧乾道:“要你。”

要是一种占有,是一种男人争夺配偶权的宣告。

萧乾从来没有隐瞒他想要占有她的心思,在她的问题上,他一贯强势,寸步不让。

可东寂……似乎并不曾?

墨九双眼一眯,盯住他,勾出唇角微笑。

“那他又有何私心?”

萧乾面色转凉,隔了良久良久,方才慢慢转开眸子,看着那一颗幽幽闪烁的夜明珠,并不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淡然一叹,“换我,也会那样做。这才是大丈夫应有的姿态。”

墨九再无言语。

男人的世界,她不懂。

当初萧家败落,满门入狱,萧乾受宋熹要挟,交兵权,回临安,只身一人,无一兵一卒,智商可谓豪迈感人。说到底,不管他有多大本事,萧家一除,他也只剩下孤家寡人了。哪怕他假死潜回北勐,在北勐皇室权斗不止的情况,北勐大汗自顾不暇,未必有人能承认他的世子身份,他也未必就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那么,为了吃相好看一点,宋熹身为帝王,确实大可以暗中放了他,做足一个王者的高姿态,睥睨他,看他在网中挣扎,这远远比杀了他,更美妙。

可他毕竟是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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