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9)

墨九眯眼:“……”牛逼吹大了吧?

蓝姑姑忽略了她的嘲讽脸,津津有味的八卦,“萧家这两年在南荣如日中天,也因了这六郎。姑娘莫看他年岁不大,却掌着枢密院,动辄调拨千军万马,威风着哩……”

后面蓝姑姑又说了一堆,墨九没太注意听。

只大抵晓得枢密院是这个时代的最高军事行政机关,直接秉承圣意,掌兵籍、虎符,享有调发军队的权利。不过,枢密使大人到底有多厉害,她不太上心。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打算与这家人有什么牵连。

萧家那个大火坑,她可不准备跳。

“南荣这般繁华,咱家不该缺银子才对?”

她的注意力,已经被热闹的街市吸引了去。

盱眙此地,有一个极大的榷场。这榷场与别的贸易市场不同,是由朝廷设在边界地的互市市场。近几十年来,南荣与临近的珒、勐、西越等国不时发生摩擦,战一战,停一停,打来打去,谁也干不掉谁。于是,打完了,总得抓一抓经济,这榷场便成了各国趁着停战时期互通有无的一个重要渠道。

榷场很热闹,贩卖的物种也丰富。茶、盐、毛、皮、布样样皆有,墨九看得眼花缭乱,自动忽略了盱眙人民对她这只害虫的注目礼,兴奋得像一只采花的蜜蜂,东瞧西看,大有旅游时逛入古街古巷的稀奇。

“这朝代狗的屁(GDP)一定很高吧?”

蓝姑姑习惯了她语无伦次,却也不追问什么是“狗的屁”,只满心都是泪——这姑娘是和狗干上了啊?逛了一个通场,墨九越走越偏,眼看就要走到临河,蓝姑姑赶紧拉住她。

“姑娘,那边不安生,我们回去吧?”

墨九也不转头,只淡淡笑道:“大白天的,怕什么?”

“河对岸的泗州,是珒人治下。虽这两年没有战事,可珒人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的,尤其……”看着墨九一身细皮嫩肉,柔枝软柳的样子,蓝姑姑更紧张了,“姑娘这么俊,若被盯上……”

被夸漂亮总是高兴的,墨九笑眯眯点头。

“你这个人就是实在,那我们回吧。”

她逛的地方,位于墨家老宅的后方。原是想仔瞅仔细墨家宅基地的风水,顺便瞄一眼附近的山河走势,看看有没有机会发家致富——如今姓萧的欺她们,不就是没有钱吗?有了钱,哪需理会他?不过蓝姑姑不放心,她也不想给她添麻烦,若不然她一急之下中了风,又是一桩罪孽。

两人沿着河岸往回走,还没上大道,便听到有人哭啼。

“呜,呜,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墨九循声望去,只见道边一颗大柳树下,两个粗壮汉子用麻绳绑了一个小姑娘,像拖牲口似的往前走。那小姑娘约摸十来岁,双手反剪,膝盖都磨出了血皮,可那俩混账却毫无怜悯之心。

“晦气!哭个卵啊。你他娘的再嚎一声,老子弄了你。”说话的汉子夹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江淮官话,口音有明显差别,墨九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俩人长相也有些特别……

蓝姑姑怕她发疯,紧张地扯住她的胳膊,“姑娘快走!”

墨九没有自不量力的习惯,低头便走。

“官府在哪?赶紧去报官……”

蓝姑姑脚都软了,“我的姑奶奶,你别找事了。那小丫头一看便是卖给人家的瘦马……这年头,干这门营生的人,哪个不是衙门的堂上客,咱犯不着惹这些官司。”

“瘦马?”墨九好奇,“她分明是个人,哪里是马?”

蓝姑姑发现她家姑娘逃了一圈,智商更为捉急了,也不解释,只一脸哀伤地拖着她快步离开,“人家爹娘都不心疼,咱管不着,赶紧回罢,下午你还要出嫁呢。”

“哦。”墨九这才想起自个身上的烂摊子。

……加快脚步,她往回走,看见停在前方道旁马车,还有一只探出车帘的狗头,倏地定住,在那俩汉子的打骂声里,大步调头过去,“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的抱不平打得莫名其妙。

蓝姑姑瞪大眼睛,像看着一个傻逼。

两个壮汉也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其中一个稍高个头的汉子才淫歪歪笑着,按了按腰上大刀,咧着满口大黑牙发笑,“好俊的小娘们儿,嘿嘿嘿。乖乖,你若肯跟大爷走,大爷便放了她。”

墨九清了清嗓子,“你再说一遍。”

她的反应出乎意料,那汉子又重复一遍,“用你换她……”

墨九眼风乱转,斜向街角,“我说前一句。”

汉子一愣,“小娘们儿……”

墨九猛地一脚踹过去,正中那人裆部,“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娘们儿吗?太不尊重女性了,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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