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330)

卫洛瞟了一眼他的身影,便匆匆移开了目光。

不知为什么,她一想到那,“只叙别情,只讲离思!”八个字,一缕绵绵的惆怅便渗出她的心头,渗入她的眉尖。

她转过头,墨玉眼泛着琉璃光芒地看向义信君。

义信君正在四下顾盼,与众权贵哈哈大笑,直回过头来,才对上她有点痴痴的目光。

他不由一怔,将身子前倾,凑近卫洛轻笑道:“满座皆欢,何一人寂寂?”

卫洛一怔,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让自己双眼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向义信君,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偶有不适。”

义信君闻言低声说道:“若不,提前离席?”

卫洛连忙摇头。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中,公子泾陵那清朗磁性的声音悠然传来,“义信君,请!”

义信君和卫洛同时抬头看去。

卫洛这一抬头,便对上公子泾陵那黑亮黑亮的双眸。那双眼眸,宛如子夜,宛如星空,宛如无边宇宙中的黑洞,令得卫洛一对上,便移不开眼去。

不过,她这是不是惑于他眼中的深沉,而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眸是那么的明亮,那么的明亮,明亮得仿佛是夜中绽放的烟花,灿烂,夺目,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此时此刻,公子泾陵正用他那喜悦的,灿烂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

他盯了她一眼后,黑袍一拂,便这般施施然的在义信君和卫洛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坐着,背向后微微一倚,俊美得宛如雕塑般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这笑容,这坐姿,有着他天生的尊贵,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任何人,都是他的臣属,都生来便比他矮上一截。

这是一种天生的威压。

卫洛感觉到了,她微微垂眸,同时,她身边的义信君也感觉到了,他浅浅一笑。

公子泾陵举起樽中的酒水,朝着义信君一晃,露出雪白的牙齿说道:“此番一散,不知聚期何时,请饮!”

这几个字一出,公子泾陵头一仰,樽中酒一饮而空。卫洛的身边,义信君也把樽中的酒水一饮而空。

低下头,公子泾陵缓缓的把空酒樽放在几上。他修长的手指,在樽沿上滑动着,那深黑得灿烂的目光,则微微收敛。

这个时候,卫洛悄悄的向后移了移,她刚移了一丁点,脸上便是一阵灼热。

这真是灼热,仿佛把她置于烈日,置于火焰中的灼热。

卫洛抿紧唇,停下了动作,然后,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抬起了头。

她一抬头,便再次对上了公子泾陵深不可测的目光。

四目相对。

公子泾陵微微垂眸,他缓缓转向义信君。

这时刻,他抚着樽沿的手指,搓动得更加频繁了。卫洛一眼瞟见,心中便猛然跳了一下:他有心事?

公子泾陵盯着义信君,略一迟疑,便开了口,他的声音低而沉,徐徐而来,“君在齐时,一切可好?”

卫洛和义信君都没有想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句话。

义信君一怔。转眼,他便微微低头,以一种恭敬地姿势回道:“尚可。”

这种姿势,是必须的。因为义信君归根结底,是由公子泾陵府中走出去的。不管他当时是自主求出,还是公子泾陵把他送出,在时人眼中,公子泾陵都曾是他的故主。面对故主的这种关切垂询,他的态度,必须恭敬才妥当。

得到义信君的回答后,公子泾陵再次垂眸淡笑。

他笑了笑,徐徐地说道:“刚才泾陵偶然得闻,齐侯猝死?”

轰——卫洛和义信君同时抬起头看向他!

转眼,卫洛便收回目光,嘴角抿成了一线。

她暗暗忖道:按估计,齐侯毒发而死的时间也就是五天前。如果是正常途径传出,至少也是一个月才能传到他的耳中。为什么这么短短五天,他便知情了?

这个时候,卫洛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嗖嗖地寒意!一股对深不可测的的对手所产生的畏惧。

当然,她的感觉还很淡,可她能够想象,此时此刻,义信君是何等的震惊。

她悄悄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按上了义信君的手掌。

两手相合,两只冰冷的手同时一暖。

义信君的手一暖,他便抬起头,华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错愕,一抹不敢置信地表情来,他瞪着公子泾陵,沉沉地低喝道:“公子不可欺我!”

他这喝声,已经很严肃了。

公子泾陵漫不经心地一笑,他晃了晃刚刚满上的酒樽,挥手示意侍婢们退远些后,淡淡地说道:“齐侯年老体虚,已到了可死之时。君不必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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