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367)

他的声音,很温和。

卫洛还是紧紧地闭上双眼。

公子泾陵见状,不由又是一声长叹,“你这般随我归国,没有陪嫁,没有仪仗,没有奴隶,连我带来的嫁妆也无法启用。小儿,你可知,这于你不利啊。日后,其他妇人入门,你势必孤!”

他这话,依然是苦口婆心。

卫洛缓缓睁开双眼。

她睁开墨玉眼,静静地看着他。

好些天了,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这般诚心地向她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让卫洛觉得,自己不能再假装沉默。

因此,她望着他,望着他那山棱河岳般,鬼斧神工雕塑出来的俊脸。

望着望着,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她垂下眼来,低低地说道:“如此,你不娶其他妇便可以了!”

她的语气,依然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公子泾陵怒极反笑,他盯着卫洛,盯着她浑然不同已往,显得特别执着,坚定的表情,半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哧笑。

卫洛听到了他的哧笑。

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半晌半晌,她的声音低低的,弱弱地传来,“泾陵?”

“恩?”

“我无法接受你有别的妇人。”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弱很弱,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你曾言,我心悦你久矣。可是泾陵,你要我日日守在后苑,盼你偶尔垂幸。你要我与其他妇人一道,争你一夜之欢,你要我手段用尽,心机百出,只为孩子求继承之位。我实在是不屑也!”

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公子泾陵在听到她说出,“我实不屑”几个字时,身躯一僵,瞬时,一阵阴冷之气充塞了整个马车中。

卫洛仿佛没有感觉到,她只是痴痴的望着车窗外,望着那渐显荒芜的原野,低低的,幽幽的说道:“那样会很累很累的,你不知道吗?那样的生活,比孤单更可怕!那样的我,我光想想就会恶心,后怕,人生很短的,你不觉得吗?我实在是不想这样过日。泾陵,悦你有如何?心被割破了,流流血,痛过后许会痊愈。可那样活着,那样与你的妇人一起争宠的活着,实在比死还不堪。”

卫洛幽幽说着时,公子泾陵在冷冷地盯着她。突然间,他哈哈一笑,笑声一止,他冰寒彻骨地沉喝道:“荒谬之极!”

丢下这四个字后,他厉喝一声,“停车!”

摇晃中,马车停下。

公子泾陵手臂一甩,把卫洛一把重重甩开后,头也不回地跳下马车。车帘摇晃中,他的身影不再可见。

第四卷有凤清啼第二百三十五章欲逍遥(一)

泾凌这一走,卫洛的马车又变得空荡了。

卫洛低着头,这时,一个弱弱的女子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主母,丈夫为天,妇人为敌,天只有一个,地可分为山川河流,这不是开天辟地以来便有的道理么?为何,为何主母会有此要求?”

开口的,是最后一个呆在马车中的侍婢。

卫洛回头瞟了她一眼。

卫洛的目光,冷漠,沉郁,这目光一瞟,便让那侍婢如浸在冰天雪地中一般,当下她打了一个哆嗦,迅速的低下头来,急急的求道:“奴多言,求主母勿罪。”

卫洛轻哼一声,没再理会她。

长途寂寞,她索性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漫漫荒原发起呆来。

她回头一看,便发现车队漫长,而自己的马车,处于中间居前的位置。

再回头瞟了几眼,卫洛迅速的发现,围在自己马车附近的剑客,个个都是大剑师级的高手。

观察了一会,她便有点无趣了。这前后左右都是剑客,他们和马车扬起的灰尘足有一米高。透过剑客的身影,以及漫天灰尘看到的景色,也只有一片荒原,无趣之极。

卫洛把车帘拉下,收回头来。

她懒懒地靠在榻上,垂下双眸,忖道:那两城地图,我是亲见晋人交到管公手中的。按道理说,地图交到齐人手中,我到了晋人手中,这交易便算成功了。就算我跑了,也应该是晋人无能,照看不周的错。

不过,出于稳妥,最好是到了晋境再走。

在卫洛而言,她不知道自己真走了,按照规则,晋人有没有理由迁怒于素。

不过她所理解的公子泾凌,是那种敢于承担责任的人,何况他又那么的骄傲,要是自己跑了,他只怕不会对外泄露出去----将娶的妻子半途逃离,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实是奇耻大rǔ!

卫洛想到这里,便把此事放到一旁。他又透过车帘朝身前身后看去。

这一看,她不由暗暗叹息:要是剑咎能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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