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496)

他低下头去。

素没有回答卫洛的问话。卫洛知道,他情绪处于激动中,现在低着头,正是在调适着。

不一会,素抬起头来。他朝着卫洛深深一揖。

卫洛见状,连忙站起,向他盈盈一福,两人行了一个平礼。

素缓缓抬头。

他直直地盯视着卫洛,直直地盯视着,那目光中,隐隐有着痴迷和无边苦涩。他直盯了好一会,才低低地说道:“我自是都好。”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

卫洛温柔地看着他,听到他声音中的苦楚,她不由心中有点难受。

这时,素又问道:“一别经年了,你,你。。。。。”他你你了两声,竟是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他面对泾陵时,言辞侃侃,可一转向卫洛,却是无语凝噎。

泾陵目不斜视地脸带浅笑,看着前方的使者们。

这时,他低沉的声音徐徐传来,“义信君多礼了。”

声音很缓和,却也隐有威沉。而且,他这句话是第二次说出,已是一种警告了。

素听清了他的警告。

他认真地盯着卫洛,不舍得眨了眨眼,花瓣般的唇微微扬起,努力地露出一脸笑容地看着卫洛。

他看着她、以一种渴望的,直是看一眼少一眼的渴望,这般看着她。

终于,他再次向卫洛深深一揖,然后向泾陵行了一礼,再向后退去。

卫洛望着一袭白袍,宛如风中飘絮的他这么低着头,退回到齐人那一席。

她垂下眸来,久久久久,都没有说话。她知道,素是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的,也感觉到,为了今天,他怕是准备了很久很久。

可是,相见又能如何?相见了,也不过是无言相对而已。对她来说,他实是她的亲人一般,只要他过得好,过得得意,便已满足。

她,不希望他还掂记着自己的。

坐到了榻位上的素,已是义信君了,身为义信君的他,是齐的臣子,是贵族,他不仅要顾着他的颜面,也要顾着身为夫人的卫洛,和身为晋侯的泾陵的颜面。

因此,他呆呆地转过头去,目光无神在盯着前方的空荡处。再也不向卫洛瞟上一眼。

他是在害怕啊,害怕自己的眼神太过强烈,害怕自己控制不了那感情的流露。

这时,使者们均已入席,殿中所有的空榻位都坐满了人。

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有点拖沓无力,它是从内殿后传来的。

卫洛和泾陵知道,前晋侯过来了。这一次的宴会,最主要的目的是庆贺泾陵成为新的晋国君侯。在这种场合上,老君侯自是应该出席。脚步声缓步传来。泾陵和卫洛,连忙站起来侯着。

不一会,一个脸色削而黑,隐隐有着枯黄,双鬓花白,胡子也是花白的老头出现在内殿入口处。他唇鼻间的法令线向下拉得长长的,一副阴沉之相。那与泾陵相似的五官,除了阴沉和色欲过度的黑黯晦涩外,还添了一分从里到处的老朽。

他的眼神已经无比浑浊了。

卫洛只看了一眼,便被站在他身后的年轻少妇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少妇脸稍圆,双眼是丹凤眼,薄唇小嘴,皮肤白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她身量高挑,赫然是越嫡公主!

数年不见,越嫡公主并不见老,只是身上那股慈和的气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藏在温柔中的憔悴。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隐含忧郁。

不过,越嫡公主本来便长得美,这几年过去了,她的美色并没有消退,那抹憔悴,反而令得她颇具风韵。

她显然混得不错,在这样的场合,她还能伴在前晋侯身侧。

许是感觉到了卫洛两人的注目,晋侯和越嫡公主都转过头来。晋侯浑浊的目光,在对上泾陵的目光时,闪过了一抹温和和歉意。

这目光,卫洛以前在新田时,从来没有看到过。

越嫡公主也是看着两人。

不对,她是怔怔地看着泾陵。一袭红袍,华艳夺目的卫洛,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她只是这样看着泾陵,那双丹凤眼中隐藏着一缕渴望,一缕幽怨。

似乎,她在埋怨当初泾陵的绝情,埋怨他把她推到一个老头子身边。也似乎,她被泾陵的俊伟所慑,正自心摇神驰中。

泾陵没有发现越嫡公主的目光有何不对。他只是瞟了一眼,便大步走到他的父亲身边,扶着他的手臂来到榻上坐下。

而这时,太阳也渐渐沉入了天边,只留下最后一缕残红。宫女们布好酒菜后,开始在殿外点起火把,在殿中点起蜡烛。

泾陵站起来,举起酒杯向众人贺到:“诸位君子前来新田贺我,泾陵幸甚!请饮此杯!”众使者纷纷端起酒斟,与泾陵一起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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