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姬(563)

明明是普通的动作,武却双唇抿得紧紧的,额头冷汗涔涔,他几次想要看向卫落,想看她痛成什么样的。想到自己不能分神,又忍受下来。

不一会功夫,腐ròu已经全部切去,武把盐水洒在伤口上,再给她在伤口上包好糙药。

他的目光,转到了肋下。那处的伤口,中剑不深,上过几次糙药后,已出现了明显的痊愈。略一犹豫,武便把肋部的伤口也重新换上糙药。

当卫洛的伤口完全包好后,武已是大汗淋漓。

他直到这里,才拭去汗水,低着认真地看向卫洛。

卫洛侧着脸,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可她的表情,却带着几分木然,她侧着头,呆呆地看着前方。

武看着看着,心中一痛,不由跪在她的面前。

感觉到他的动作,卫洛目光一转,诧异地低声问道:“何也?”

武对上卫洛的目光时,突然心中一惭。他低下头去,慢慢站起,讷讷回道:“无,无事。”

卫洛不置可否,她再次闭上双眼。

如此过了十五天后,卫洛的背部伤口,终于腐ròu尽去,新ròu渐生。同时,她的肺,似乎也有痊愈,现在的她,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想撕心裂肺咳嗽着的错觉了。

对于卫洛来说,她终于可以不再整天一动不动的趴在c黄上了,她可以略侧一侧身,在c黄榻上,极小心的移动着自己的躯体。

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阳光?卫洛透过茅舍的小门,看看外面白晃晃的,灼亮得刺眼的太阳发起呆来。

幸好,这茅舍虽小,虽矮,却极通风,凉慡。

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轻缓,温柔。

武来了。

他走到卫洛面前,他捧着一碗参汤,把汤放在一边石机上后,他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痴迷的看着卫洛。

看着看着,他慢慢跪坐在踏上,低低的,温柔之极的说道:“妹伢,喝参汤了。”

武极不喜欢按照时人的惯例,唤卫洛为夫人

卫洛低低地回道:“天天都喝,喝太多了。”

她这么一说,武不由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洛笑的,那表情,温柔之极,仿佛能听到她有不满,有抱怨,便感觉到无上的幸福一般。

他轻笑道:“参能补元气,可助你。”

“恩”

卫洛不再争辩。

武把参汤碗送到她的唇边,专注的,一点一滴地喂入她的口中。他的动作十分的轻缓,温柔。每喂一口,他还拿出一块小棉帕,帮她拭去嘴角溢出的汤水。

武看着卫洛的眼神,无比的满足,无比的专注,仿佛他正在做着一件极为神圣的事。

卫洛饮完一碗参汤后,武把陶碗放好。然后,他就坐在c黄边的榻上,擦拭着自己的配剑。擦着擦着,他的口里还哼起一支楚歌来。

卫洛在他的歌声中,再次晕晕睡去。

她实是失血过多了,虽然过去了半个月,她还是每次只能清醒小半个时辰,便要小小地睡上一觉。

她每次醒来,不是对上武静静地盯着她的目光,便是听到他用楚音在唱着歌。那歌声中,有着最单纯的快乐。甚至他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是一种最为单纯的,几乎不含色欲的痴慕。

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卫洛直到这时,终于可以坐在c黄上,亦可以在那中年妇人的扶持下,慢慢地走出几步。

虽然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人也瘦了很多,一袭深衣穿在身上,仿佛风一吹,便会连人带衣,一并被卷走一般。

每到傍晚,卫洛便会让中年妇人扶着她,来到茅舍后面的糙地上,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日落,看着满天晚霞,看着天之尽头。

避地,是在楚国和中山国交际处,是个极为偏远的所在。它的东方,是一片茫茫的原始山林,西方,是一条大河。

避地本身山高林密,天高日小,一座又一座绵延的山峰中能够,只有十几户人家坐落其中。一户人家与另一户人家,相隔足有二里远。

而且,除了武和那个中年妇人,偶尔看到一个乡人,他们的口音卫洛一点也听不明白,而这些人,也不识字。

卫洛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真正可以说得上是鸡犬不相闻,五里不同音的春秋乡村了。除了武,这里的人,只怕一生也走不出这个大山。

这也好,宁静,她的心,最需要宁静。

只是在很多时候,卫洛会抚上自己的小腹,悲伤着失去的孩儿。

“事情查得如何?”

泾陵闭着双眼,声音沙哑地问道。

一个剑客向他上前一步,迟疑地说道:“稳公赴越,不过十日,应不曾到得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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