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339)


忽听前面一声号角响,李满娘连忙催马:“快,前面发现猎物了。”牡丹不及细想,打马快速跟上。
这一日,如花大显身手,安康郡主等人带去的鹰、鹞、猎狗也极不错,偏那看着最威风的,名头最响的惊风收获只是中平,虽然不似安康郡主所说的那般不堪,却也让一心想拔得头筹的蒋二公子大失所望,他想猎到的鹿更是丝毫不见影踪。他心里不痛快,仍然牢牢记着正德的话,要在萧雪溪的面前表现出好风度来,自然是一直装笑。
安康郡主只当他脾气果然好,见此情形自是调笑了几句,又提点他的豹子该好好训一下才是,萧雪溪和几个宗室子弟也跟着笑。本来大家伙都是年轻人,这种善意的调笑算不得什么,笑了之后丢开就完了,偏蒋二公子就不是那脾气好,心胸开阔之人,管你善意还是恶意,任何嘲笑他都忍不下。虽有那缺耳朵一直紧跟在他身边,不时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才令他强忍着没翻脸,僵硬地一直咧着嘴干笑,可明眼人都能瞧见,他握着酒杯的手是抖的,那笑容更是怎么看怎么都比哭还难看。
众人瞧见,有那讨嫌的,越发去撩拨他。那几个宗室子弟中,甚至有人有意无意地提起了蒋长扬,说蒋长扬十五岁就上阵杀敌,斩敌十余人;十七岁时更是带着三十人小队纵马奔袭上百里,夺得敌首首级,打猎更是小菜一碟。又说朱国公年轻时如何神勇,如今也丝毫不输于年轻人。言下之意就是只有蒋二公子一人不行。气得蒋二公子暴跳如雷,差点跳将起来,正德死死拽着他的衣襟,他拼命忍着,忍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约有筷子粗细。一口咬在烤ròu上,更是一副生吃人ròu的表情。
后来还是萧雪溪打的圆场,用其他话题将众人引开,众人才算放过了即将暴走的蒋二公子。众人的谈话内容五花八门,从东家扯到西家,从某人的爱好怪癖又扯到某人的新宠,或者还说谁家是夫人当家,谁家的宴会最豪华,谁的脾气品行又如何等等。牡丹坐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竖起耳朵细听,把所有有用的信息全都截留下来,牢牢记住了今日所提到的各色人等——她潜在客户们的忌讳和喜好。
雪娘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来,略坐了片刻,吃完了手里的烤ròu后,便缠着牡丹去别处走走,牡丹不想去,轻声道:“听听这些对你也有好处。”
雪娘撅嘴:“实在听不下去。”一眼瞥到蒋二公子闷声不响地起身走开往下人们呆的地方去了,立即来了兴趣,暗想这蒋二公子刚才忍气至此,只怕转过身就要发脾气。当下起身领了贴身丫鬟,假说要去瞧李满娘的猞猁,大摇大摆地跟了去。
这边众人吃饱喝足,又在火边说了会子闲话,言道都累了,又因第二日还要赶早再猎一日,便都散了。牡丹回到毡帐里,刚收拾完毕,雪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气冲到榻边挨着牡丹坐下,道:“哎呦,何姐姐,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哎呦,渴死我了。”
牡丹见她跑得小脸通红,便递了一杯水给她:“你看到什么了?”
雪娘将水接到手里,却不忙着喝,只道:“蒋二公子在出气呢,那鞭子抽得,啧啧……”
牡丹下意识地就想到那驯豹师阿克,忙道:“他打谁了?”
雪娘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地道:“还能打谁?谁让他丢了脸就打谁呗。先抽了惊风几鞭子,惊风脾气果然不好,一边躲闪一边咆哮,我瞅着简直就是目露凶光了,亏得是带着嘴套,又被人拉着的。那驯豹师才上前求情,他便劈头盖脸地朝那驯豹师抽去,说那驯豹师和惊风若是明日不能替他扳回面子,回去就请驯豹师走人,再剥了惊风的皮做褥子。那驯豹师好可怜,平白无故挨了打,转头还要去安抚惊风。”
牡丹不由回想起李满娘的话来——惊风怕的不是蒋二公子而是驯豹师。她越想越觉得这蒋二公子实在是被娇惯吹捧狠了,连真相都看不清楚,这样的人,就算是承了爵,只怕迟早也会被裭了爵。知子莫若父,朱国公一定要拉回蒋长扬,约莫除了愧疚之外也是从长远考虑罢。
雪娘略停了一停,道:“这还不算呢。他出来后看见我站在外头,凶得像什么似的,大声问我在看什么?是谁让我去看他笑话的?那个缺耳朵一直拉他,他倒踢了那缺耳朵一脚。我就回了他一句,这又不是他家,我想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谁也管不着。他便死死瞪着我,像要吃人似的。可萧雪溪远远喊了他一声,他立刻就变了张脸,望着她笑得和朵花儿似的,轻言细语的就更不用说了。萧雪溪问他和我说什么,他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我在问他怎么让豹子更听话。我呸!什么东西啊。哪儿有这种变脸如翻书,说假话张口就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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