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354)


蒋长扬拍拍手,示意堂倌送饭菜上来,回头望着牡丹道:“他们只管吃,哪里管人做得出做不出?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如此,但凭一己之好,哪顾他人死活?”他沉默了一下,挑了挑眉毛:“派来的这个人八成是昨晚误了事儿,不曾提前来定,又是个不懂事的,不知道这罂鹅笼驴的具体做法,以为一开口要就来了。你等着瞧,马上就要出事儿。这无名酒楼可是有背景的。”
果不其然,他们这里菜才刚上齐,不及品尝,外面就传来一阵喧闹声和叫骂声,以及碗碟落地的破裂声。蒋长扬振衣而起:“来了!你想不想看热闹?”边说边将临向大堂的窗子打开,示意牡丹过去。
窗子不小,只窗子fèng太小,蒋长扬紧紧挨着牡丹站在一处,彼此的体温透过秋日的夹衣传导到彼此的身上,烫得吓人。牡丹强作镇定地按捺住心跳,没有躲避开,蒋长扬扫了她一眼,欢喜地翘起了嘴唇,偷偷将手爬过去放在了她的肩头上,又趁机捻了他觊觎已久的那白玉一般的耳垂两下。牡丹不语,狠狠掐了他的腰一把。
大堂里乱成一团糟,朱国公府的那个刁奴正在乱砸东西,破口大骂,而无名酒楼的掌柜的却是不住口地哀告:“真是做不出,这生意小人做不了,不做了。”
正在吵闹间,二楼的一间雅座突然被人打开,三四个锦衣汉子蹬蹬蹬下了楼梯,不由分说,几拳招呼在朱国公府的那个奴仆身上,瞬间将那人变了国宝熊猫,随即流水行云一般将那人叉翻在地,当头一个穿蓝色锦缎圆领缺胯袍的汉子一脚踏在他的背脊上,骂道:“打死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青天白日的你胆敢在此滋事,扰了贵人的清净,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那掌柜的可怜巴巴地上前求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别有意味:“几位大爷,饶了他吧。他可是朱国公府的,我们小本生意,惹不起。”
蒋长扬因为得到一亲芳泽而露出的笑容瞬间收了,他皱起眉头看向那掌柜的,那掌柜的却是一脸的害怕和哀求,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情来。
那穿蓝色锦袍的壮汉一挑扫帚眉,粗声粗气地道:“天子脚下竟有此等凶徒作恶,真是反了!管他是谁家的,都该送到京兆府去治罪!”说着脚下更加用力。
朱国公府的那个刁奴顿时杀猪一般惨叫起来。那掌柜的满头是汗,不住地替他作揖求情。
忽听一条温润的声音响起:“这是做什么?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紫袍,头戴紫金冠,白面微须,年约三十左右的贵人气定神闲地从二楼楼梯上缓步而下,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
那几个刚才还很嚣张的锦衣汉子一见了他,立刻松开朱国公府的奴仆,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那贵人潇洒地一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走到朱国公府的奴仆面前,伸脚轻轻踢了踢他,用靴尖勾起那人的下巴,笑道:“你是朱国公府的奴才?”
那奴仆只觉得一股上等龙涎香的味道充盈了整个鼻腔,只看那紫色衣袍,便知来者不是普通的富贵之人,当下头也不敢抬,蚊子哼哼似地应了一声。
那贵人却笑道:“朱国公向来恪守礼法,哪里会有这样不知体统,为非作歹的下人?分明是有人不怀好意,故意借了朱国公府的名头出来做坏事。来人,把他给我绑了,送到朱国公府去,请朱国公定夺。”他扫了一眼地上破碎的杯盘碗盏等物,云淡风轻地对着掌柜的道:“这些损失都算我的,记在我账上就是。”
掌柜的犹如见了活菩萨,跪下行礼道:“多谢闵王殿下体恤!”
闵王?牡丹吃了一惊,原来这就是那位闵王。此时,闵王抬起头来,有意无意地扫了二人站立的这个方向一眼。牡丹想往后退,蒋长扬稳稳地托住她的腰,低声道:“别动。他看不到我们。”
闵王果然又收回了目光,待旁边一个白面无须,面容姣好的少年郎用雪白的丝帕替他仔细擦拭过靴尖后,方带着那几个锦衣大汉,拖着被绑成粽子的朱国公府奴仆扬长而去。
蒋长扬轻轻合上窗子,若无其事地让牡丹坐下:“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牡丹沉默片刻,道:“最近是不是很不太平?”
蒋长扬的筷子顿了顿,笑道:“你怎会这样以为?”
“上次蒋二公子出丑的事情看似合理,实则很蹊跷,我听有些人的意思,似乎是怀疑你。今天这事儿,更是凑巧。既然是要送二公子出远门,满足他一个小小的愿望,自该派出妥帖的人来办理,怎会让这么一个二愣子来?朱国公自来低调,手下的人怎会如此胆大妄为?又刚好给闵王遇上,实在太巧。”牡丹苦恼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幞头:“恰恰的,你又刚好在这里,我担心有人在背后算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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